“吏部真是舍得啊。”朱厚照看完之后,把这份文书又给了这小宦官:“去知会司礼监,就按这上面的办。”
这份文书本来便应该先传到司礼监,但因为朱厚照重视,所以内阁便按急务直接转给了朱厚照本人。
“所有官员阶官升一级,兵士衙役每人赏银二十两,死伤者由布政使司出钱归葬治疗,每家另拨十两。”
待那小宦官走后,朱厚照便对着张永说起了吏部议定的封赏。
这倒让张永大开眼界了。无他,先前在同类事情上吏部的封赏是个什么情况他可清楚得很,这次由牵扯这么多人,吏部真的不怕户部闹事吗?
转念一想,张永又释然了。
内阁四位阁臣,两个挂吏部尚书衔,两个挂户部尚书衔,好像两个部也翻不出什么花了。
“来,张伴伴,既然他们定好了,那我们继续研究该怎么守住城。”朱厚照一直记着方才没有完成的授课,待这个插曲一过便又开始给张永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张永连忙称是,乖乖站到了朱厚照身边听朱厚照讲守城之法。
“这士气也是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周侯灿在城墙上身先士卒,下面的人未必会这么用心……”
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漳浦县,胥文相正在内监里审问孙杰。
胥文相在周侯灿等人解了漳浦之围后没过几天就醒来了,在知道周侯灿等人干出来的事后,又差一点躺了回去。
现在正在一旁听着胥文相问话的周侯灿还能够清楚记得胥文相当时的反应。
那种反应无法形容,既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又有惹事之后的恐惧,还有一种莫名的希望和期待。
周侯灿和陈广泰在确认胥文相没什么事之后,便回到各自的公房办事去了。
让周侯灿安心的是胥文相并没有再提喝酒的事了。看来经历这一场之后,胥县尊对酒这个东西的认识更加全面了。
胥文相虽然没喝酒,但他这一段也没消停,隔三差五地就到大牢里去提审孙家的人。
这一来二去的,孙家人还好,县里的人却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孙家人数众多,胥文相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提审孙杰,但有时候也会去别的监室转转,这倒是让孙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喘息的工夫。
可每次跟着胥文相到监狱的人却大同小异,不是刑房的这个,就是直堂的那个。
而不管吏员怎么换,跟着去的佐贰官都是周侯灿。
本来周侯灿是可以不用去的,但是却被胥文相以经手人的借口拉了进来,每次胥文相审问的时候他都要在场。
在某一次周侯灿无意间向陈广泰抱怨这件事之后,陈广泰便建议周侯灿有意结交一些管监狱的吏员和衙役。
按照陈广泰的指点,周侯灿也学了一手恩威并施,现在已经和管监狱的小吏和衙役都差不多混熟了。
就在管狱小吏摸到周侯灿身后,想悄悄递给周侯灿一个荷包的时候,栅栏后面一直不愿意开口的孙杰突然愤恨地喊出了一句话。
“胥文相,你到底想怎么样?”
胥文相就静静地看着孙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说道:“你说呢,孙粮长?”
胥文相说着说着,语气就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前些日子你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吗,怎么今天突然开口了?告诉你,本县今日倦了,改日再来。吏典人等,与我闭了这门!”
他说到最后,便转身离开了,让一旁看热闹的周侯灿顿时有些无所适从,还是后面的小吏推了他一把他才察觉。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他实在没办法理解胥文相为什么会立刻转身出来。
出了大狱,周侯灿见胥文相直接先走了,便识趣地没有追上他,而是自己回到了院子内,拆开了刚才小吏给他的荷包。
出乎他意料的是,荷包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些碎银。
这是孙烈给他的。
虽然孙烈当时揭发检举有功,但当时主官没有醒来,周侯灿也不能越级做主,便先把孙烈和孙家其他人一样都关了起来。
这一段孙烈在监狱里虽然并没有吃太多苦,但是他也确实不能再忍受监狱里的生活了。这次他给了狱卒些好处,托了个情,才把这封信传给周侯灿。
周侯灿看完这封信之后,也是有些无奈。
他在胥文相醒来后不久就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但当时胥文相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先关一段吧”,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后来周侯灿又从陈广泰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东西,明白了胥文相并不准备放过孙家任何一个人。于是他又去向胥文相陈述孙烈的种种立功之举,但胥文相不出意料地没有理会。
更不用说今天了,周侯灿不用去,就能猜测出来胥文相肯定不会在生着孙杰气的时候做出放过孙烈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孙烈也是孙杰的兄弟,就凭这一点,胥文相就不可能让他没事人一样安然走出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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