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秾阴紫袖低,客来留坐小堂西。醉中掩瑟无人会,家近江南罨画溪。
初春的风算作爽朗,拂过阿冽额间的银发,荡起她白色的裙衫,阿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红色围墙上的紫藤花,犹如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小女孩。
她的手无意间触翻木桌上的玉杯,晶莹的酒水滑落下来,一滴滴透明甘醇,阿冽红着脸望向窗外的红色围墙。
自那日婵娇阁之后,阿冽开始刻意躲着萧琅月,已是十多天未见了。
“紫藤花开了……”
索性的,阿冽直接从窗口飞出去,坐到高高的围墙上,细细地看着那再风中摇曳的紫藤花。
浅紫的花朵儿摇动着娇小的身躯,倔强的绽放着孤傲的美丽,阿冽将鼻子驻留在花蕊上,随即带了一身花香。
揽月阁,这一座皇城中的世外桃源,煞似几分江南水乡模样。
远处,小明子公公急匆匆地往明月清风阁跑来,待到围墙下,阿冽忽从上面跳下来,吓得他一跳。
“是哪个狗奴才?——这么大胆,敢吓本公公!”作为九黎二皇子身边最得宠的奴才,自然是仗着主人的权势,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狗奴才?”阿冽不解,疑惑看他。
一听这声音,小明子便知那是待在二皇子身边的冽姑娘,此时只怪自己瞎了狗眼,冒犯了冽姑娘。心中胆胆颤颤,抖起双tui,寒气与冷艳迎面袭来,压抑着他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恭维道:“冽、冽姑娘。”
见他着急的模样,阿冽询问,“公公可是有什么急事呢?”
主子未有追究他的无礼,小明子便感激地一俯身,回道:“是的,十万火急!”
阿冽疑惑,“什么急事?”
然而,小明子脸上现出一副为难情绪,阿冽便涉及皇家之事,并不多问,微笑,“快去吧。”
小明子行礼后,加快脚步往明月清风阁方向而去,阿冽看了眼那匆忙离去的背影,又跳回围墙上沉浸在满墙的紫藤花香中。
明月清风阁。
小明子低头垂目,跪地,“二皇子。”
萧琅月墨色的眼眸一直未离开手中书页,语气极淡,“何事?”
“回二皇子,圣上急召。”
忽然,他握书的手微颤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亦是下一秒,小明子觉得明月清风阁里变得有些压抑,令他喘不过气,余光微瞟主子的表情,可,也可他脸上看不见丝毫清绪。
萧琅月一直阴晴不定,小明子想想也不足为奇,正代他回神,耳边又响起淡若清风的声音。
“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大约一盏茶的时辰后,紫藤中的阿冽见萧琅月匆匆从明月清风阁里出来,步伐极快,却很稳,宛若一道疾风而来。
紫藤浓郁的香味忽而涌进他的鼻子,平稳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萧琅月转头,望向芬芳的来源。
在那满是紫藤花的高高围墙上坐着一位白衣银发的少女,精灵般的耳朵,好似花中仙子,飘渺而不真实。
是梦境吗?
突然,一句话将梦境变为现实。
“公子,你去哪里?”
萧琅月墨色的眼眸有些迷离,随后,一闪即过,玉mian上只留下遗世的孤高,别过头去,恢复最初的速度,匆匆离去。
刚刚小明子公公匆忙的跑进明月清风阁,此时萧琅月又匆忙地离开明月清风阁,想必……小明子说的急事,一定与公子有关!
阿冽抬头,望向他离去的方向。
萧琅月的身影,依是那么孤高而倔强,把什么都藏在内心,不让任何人去触碰……或许,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
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是夜,繁星点点。
笛声悠扬地响起,独自诉说着忧伤。然而,笛声里透出来的悲凉,只有他一人知晓。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听见熟悉的笛声,阿冽心中情绪微微起浮,仿佛一种无形的魔魅,足尖轻点,阿冽不自觉地去追寻笛声。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玉笛可是还在寻找知心之人?”玉白的脚尖轻轻落于屋顶上。
渊砚放下玉笛,看着空中落下银发白衣的少女。
再次见她,距上次已隔三月。三个月的时间既不长也不断,然而,是足足可以忘记一个见面还不过两、三次的人。
可,奇怪的是,他并未有忘记她。
只是,每次见到她,都在深夜——白衣胜雪,眸子里透出来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再一次抬头,渊砚打量起阿冽来。
光滑透亮的额间花钿似乎又银白了一些,透着月光,面纱下的那张脸更是添了几分神秘。
忽然,渊砚惊艳,怔怔的望着……或许,漆黑的夜里,那一抹异样醒目的雪色,只需见过一眼,就会在脑海中形成意识。
何况,是如星辰般的那样璀璨人儿。
“我可记得清澈好久都没未来这儿了。”他将玉笛背于身后,嘴角轻浮,露出一抹浅笑,“今日怎有空,来听我吹笛了?”
“哎……突然间也觉得,玉笛是个善忘的人。”阿冽调侃道:“谁来听你吹笛,你以为你的笛声很好听么?”
渊砚这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一拍脑袋,“哎呀!还真是忘了清澈和我三月前的道别之时——真是该打、该打!”
阿冽掩袖笑起来,微微平复后才道:“玉笛今日可有带‘胭脂醉’来?”
“哟——原来,你这‘小馋猫’是看着我这美酒佳肴来的?”说着,他也不生气,提起脚边刚烫好的酒,笑起来,“上好的‘胭脂醉’,就等着你呢!”
阿冽笑起来,看着渊砚将美酒倒进玉盏,一把夺过来,温热沁入皮肤,阿冽未有丝毫情绪,于一旁微微掀起面纱,一口饮尽,“要知道,你除了那笛音,就这‘胭脂醉’还值得人惦记几分!”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麻利大方,渊砚还未反应,且是见轻纱附上了容颜,一切都显得奇怪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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