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图案的巨大航船在浪花儿的翻腾下前行,清风徐徐将长发漾起,温柔拂去每一个人的疲惫。
施羽悠命人将草药捣碎,熬成汤药给中毒的将士服下,其病情渐渐好转,而后的几日也不用吹奏玉陨平复将士情绪。
船头,楚暮夕眺望前,仿佛脱变一般,昨日颓废的身影今日便已是从容淡定,身体里好似有一股隐忍而勃发的力量,宛若草木的蓬勃。
阿冽安静地坐在一旁,侧身,望向身旁闭目迎风的萧琅月,见他忘却世界般的沉醉,阿冽也闭上紫眸,感悟迎面而来的风。
然而,阿冽却毫无知觉——依旧是一种不冷、不痛、不热的往日冰霜。
“喜欢与天地融为一体感觉么?”
耳边响起淡漠而熟悉的话语,阿冽缓缓睁开眼,望向萧琅月,笃定地问:“看来,公子喜欢?”
萧琅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眺望远处的山脉,“做为人族从出生便开始融入世间,哪怕只是一粒微尘与一颗水珠都是赖以生存的——做为人,是无法脱离这些活下去的。”
“所以人是如此弱小而卑微的么?”阿冽沉眸,好似轻而易举便看清他此刻的内心。
“是罢……万年来,人族做为六界种族的根源存在世间,后又以每个人的期望与修为成为不同的异族,往后,六界之众渐渐矛盾、渐渐仇视……以致于再也无法理解。”
“或许,神族与仙族是不愿加入尘世繁乱的。”阿冽静默,淡淡地吐出站于云浮上方俯视苍生的神之悟,“人世的离乱、爱恨,对于心如止水、无生无灭的永生之人来说,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将心境修炼的上善若水才是最终的‘境’。”
“那么,阿冽……这也是你最终的‘境’么?”萧琅月墨色的眼眸里有一种淡逸的、涣散的朦胧,渐渐化作一片虚无,然而,他仍是静静地立着,好似望尽了人世的沧桑。
见阿冽不答,萧琅月浮起苦笑,“或许,只有永生之人,才可最终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不……”忽而,他迟钝了,而即才道:“也许,永生之人也不能和你携手并肩一起。”
阿冽始终未说话,眼中静默,仿佛没有一人可以看清她内心的情绪。
“咳咳……罢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的。”清晨的凉风袭来,萧琅月猛咳两声,好似连肺都要咳出来,“如此也好,摒弃了内心的所有,才可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
见他咳嗽,阿冽赶紧上前,又见他嘴巴被奇异的红色浸染,微怔之后立即平静,“公子太过不珍惜身子,怎,又不喝药?”
“药太苦……我,不愿再‘苦’下去。”萧琅月一手撑上栏杆,一手从袖中掏出蓝色手巾来擦拭。
“不是拿蜜饯给……”
“少主,该喝药了。”阿羽从远处跑来,爽朗之意打断了阿冽的话。
“阿羽怎如此迟才来?——不知晓,公子的药要按时辰服用才有最好疗效?”阿冽质问,紫瞳中染上一层冰霜之意。
“呃……是阿羽的错,冽姑娘别生气。”阿羽赶紧将药呈上,递于萧琅月手中,又解释道:“刚熬好士兵的药材,误了少主的时辰,望少主谅解。”
“不碍事。”萧琅月服药,脸上红tun几分,宛若平日管理门下将士般望向桃衣的女孩,问:“阿羽,现在形势如何?”
“禀少主,将士所中之毒已是解了,但七煞紫罗之毒仍是一个巨大隐患。”忽而,阿羽想起某些,不解,“阿羽发现一个奇怪问题,扬州本也在淮河边,但为何那里的百姓一点都未感染,真是怪异?!”
“不知你有未注意,进入扬州码头后,那里的空气比其它的地方清晰,且天空也蔚蓝?”萧琅月淡淡道,随即将药碗放回阿羽手中的托盘上。”
阿羽回忆,讶异地赞同,“还真如此。”
“扬州是淮河一带的交通要塞,经济繁荣,风景优美,且地域富饶,可谓从商的好地方,落花领主自是愿意破坏这块宝地。”
阿冽早已注意扬州的变化,见萧琅月说起,便也细细道来,“所以,落花领主在那里布下结界,将七煞紫罗之毒拦于外面,以至于扬州完好无损。”
“结界?!”阿羽诧异起来,“居然是只在书中见过的结界!”
结界与自然界中的瘴气为之“媲美”,相对于自然界的瘴气来说,结界具有更加完美的防御力量,若施术者身在其中,加以幻术,来犯者定会迷失方向,轻者伤及视力,重者有来无回,但对于施术者来说,其本身的反噬力量是极大的,若修行不够极可能被结界所溶解,所以此等法术也只能六界中佼佼者才能够驱动。
回想起曾身处那样一个危险重重,且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地方,阿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未曾料想落花领主的修为已是到达如此高深莫测之地步。
阿羽明亮的眼睛望向萧琅月与阿冽,忽而产生了强烈的崇拜感……少主与冽姑娘,竟能从那样生死一线的地方全身而退,或许,且是能与天下为之恐惧的落花领主为之抗衡的。
若,他们三人联合在一起,普天之下恐是没有人能敌过。然而,正邪终不能两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此,最终屹立于世的便也是王者罢?
“启禀二皇子,行船发生故障,恐要耽误航程了。”一个士兵急忙跑来,俯首禀告。
“知道了,下去吧。”
见士兵走后,阿羽觐见,“阿羽曾听施姐姐说过淮河之危,而此,百姓的性命安危实在刻不容缓,时间愈久,定也人心恐慌。”
稚气的声音刚落,一个刚毅的男子声便响起,“少主,让属下去吧?”
见来者是楚暮夕,萧琅月迟疑几秒,而即允应,“万事小心处理。”
“是,属下告退。”
“楚少帅……”正待楚暮夕背过身去,身后忽而响起急切的女子声。
楚暮夕转过身来,见来人忽而愣了一下,而即才道:“不知施少帅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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