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前者可以走精品路线,还可以转行刺绣作坊,但那些粗手粗脚的民妇若是不掌握纺织丝绸的技巧,好一点的尚可进厂打工,差一点的就彻底沦为生育机器,在家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闲暇时再洗衣做饭,喂喂牲畜。
片刻之后,小雨如期而至。
已经将咸鱼收回屋子里的女人坐在房门口乘凉,边教给自己的儿女如何通过云朵和风判断是否下雨的本领。
靠水吃水。
石碣村毗邻云梦泽和江水,她们的子女将来必然也会和水打交道,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
而在一片其乐融融中,村口突然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莫非是货郎来了?”
“下雨了怎么还来?若是把针线淋湿了可怎么办?”
“就是,我今日不打算换了。”
“我也不换了,等过两天家里的死鬼回来了,多打些鱼,多晒点鱼干,然后再拿去县里卖!”
……
在女人们隔着低矮的院墙议论纷纷中,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哭喊。
紧接着,是鸡鸣犬吠。
嗯,不是鸡,是鹅。
毕竟石碣村靠近江水,十年九洪水,鸡不会游泳,而鹅淹不死不说,还能跟狗一起看家护院。
但鹅跟狗一样,终归防的是君子而不是小人。
此刻,在一阵骚乱中,一个疤瘌脸的黑胖子走到阮仲家门口,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嫂子,这个月的船贷是不是该交一下了?”
………………………………
与此同时。
长沙国、衡山郡和南郡的交汇处。
这里位于云梦大泽边缘地区,遍布沼泽,少有人家,属于是彻彻底底的三不管地带。
蒙蒙细雨中,二三十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行色匆匆。
他们刚刚从一片泥泞的芦苇荡走出,简单清理了一下脚丫子上的泥巴,接着穿上草鞋,准备翻过前面的一座丘陵。
但他们沿着林中兽径没走几步,突然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喀喇喇地倒了下来,正砸在灌木丛中,巨大的树冠砸在地上,枝叶和灰尘飞溅而起。
在前面开路的阮仲悚然一惊。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嗖嗖嗖的声音。
箭如雨下。
准确的说是削尖了的毛竹。
一根,两根,三根……无数根竹枪呼啸而至!
这些船工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大树喀喇喇倾倒的刹那,他们已然蹲伏在地上,手中握着朴刀四处张望,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他们虽然是船工,但却在当地的户籍名册上被标注为士伍,每年都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事训练。
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同村之人,训练之时也大多被分在一组。
因此,他们蹲伏下去,抽刀在手的一瞬间,不自觉的就组成了一个防御用的圆阵。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最先袭来的居然是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竹枪!
这些竹枪并非是用来捕兽的工具,而是杀人的利器!
准确的说,是刚刚布置好的杀人利器!
毕竟现实不是影视作品,仅靠物体形变而产生弹力的机关不能持久,尤其是投掷这种又粗又长的毛竹。
所以,当一个船工被竹枪扎穿,刺死在地上的时候,他顿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是谁出卖了我们!”
但回应他的,是更加密密麻麻的竹枪。
嗖嗖嗖!
竹枪破空而来,一瞬间将另一个躲闪不及的船工刺穿。
这样凌厉而突然的偷袭、暴风骤雨的攻击,就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同样来不及抵抗,何况这些只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预备役士兵。
由强力机关投掷而出的竹枪,可以轻松穿透了他们除了一件单衣,再无丝毫防御的身体。
嗖嗖嗖!
竹枪破空之声不断。
要命的是和之前那种一窝蜂似的乱丢不同,现在破空而来的竹枪准多了。
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是谁出卖了我们!”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整片山林,但却并没有换来回应。
接着,是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越来越多的竹枪,带着慑人心魄的厉啸声夺走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最前端的阮仲打起精神,迫切想要求生的欲望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让他的动作比往常更加敏捷,感官更加敏锐,在他的全神贯注之下,一连四五根向他射来的竹枪被他一一躲过。
渐渐地,竹枪攻击停了下来。
阮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惨不忍睹,大约有十四五个同伴被竹枪穿透,面目狰狞扭曲,鲜血洒在地面上染红一片。
“是谁出卖了我们!”
“是谁出卖了我们!”
那些船工濒死的吼声渐渐变得沙哑低沉,但却显得越发渗人。
渐渐地,林子中寂静无声。
但包括阮仲在内的所有幸存者刹那间变得毛骨悚然。
下一秒钟。
林子里响起沙沙沙沙的声音。
这是人走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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