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男人给的地址，虽然是一个离伏龙桥并不远的地方，陆压他们还是转了很久才找到。
在这一小片区域里，看不到高楼大厦，只有一个个紧挨着的低矮平房；没有宽阔明亮的马路，有的只是几条狭窄的胡同。
与何勇一样，很多来城里打工的人都住在这个藏在府城深处的棚户区。
李固是第一次在府城见到这样的环境，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在一间平房的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晾晒衣服，看到陆压和李固朝自己家门口走过来，就问他们找谁。
陆压客气地问：“阿姨你好，请问何勇是住这里吗？”
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你们是队上的人吗？”
陆压含糊地回答道：“我们就是从队里面过来的，找他有点儿事情。”
妇女有些埋怨地说道：“你们啥时候让我们家小勇回去上班呢，不上班哪里有钱嘛，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陆压道：“我听施工队的人说，因为他开铲车出了点儿事故，撞坏了桥墩才被……队长让他回家休息的。”
妇女立刻提高了嗓门说道：“我才不信！我们家小勇好好的，怎么会去撞桥墩？我看，就是因为我们家小勇上次得罪了他，才找了个借口不让他上班的！”
陆压道：“我们也不大相信你儿子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你能让我们跟他聊聊吗？”
妇女朝门里一指：“他就在里面，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你们直接去找他吧，也顺便劝劝他，别去得罪你们队长。”
陆压答应着，和李固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两间卧室，陆压他们掀开其中一间的门帘，看到凌乱的卧室里，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正躺在床上。
年轻人看到有人进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哑着声音问道：“谁？”
陆压道：“你好，请问你是何勇吗？”
年轻人答道：“我是，你们是谁？”
陆压道：“我们是找在一个人，前几天在你上班附近走失了，听说你见到过她，所以今天特别过来麻烦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一听到陆压说这件事情，何勇的身体猛地一抖，大声喊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别再问我了！”
陆压和李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何勇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好像是因为害怕而故意逃避着什么一样。如果今天要想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来，首先得让他放松下来才行。
毕竟，他或许看见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于是，陆压轻声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了，主要失踪的那个女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有帮助，我们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何勇听到“重重感谢”这几个字，防备和紧张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说道：“其实，那天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陆压说道：“这个朋友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才来麻烦你的。”
何勇点点头：“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压找了一张木凳坐在床边。
李固站在陆压身后问道：“想问一下，你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
何勇一时间没有说话，身体却慢慢发起抖来。
过了稍许，他才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我有些回忆不起来了……”
陆压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急于找到这个朋友，希望你能帮忙。”
说完，他说挎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轻轻放在了床头。
何勇看了看那几张钱，然后说道：“让我想想，让我仔细想想……”
陆压觉得他不是不愿意说，应该是有些记忆让他不敢去回忆。
何勇咬了咬牙，说道：“那我告诉你们吧……我一直自认为胆子还算大，不过那天晚上确实把我吓着了……”
陆压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看着他。
“那天晚上，我是看见了一个女人，只是她那个样子……”何勇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惊惧的表情。
“她的样子怎么了？”李固问。
“呃……你们不要认为我是在胡编乱造哟，她的样子我永远忘不掉……”何勇身体的抖动有些厉害了。
陆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急，你慢慢说。”
何勇努力咽了下口水，像是鼓足了勇气，然后说道：“她……她当时身上全是泥浆……”
“泥浆？”陆压在脑海里回忆着那晚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
“你确定是泥浆？不是沾的地上的泥土？”李固问道。
“当然确定！你是不知道，她当时身上有多少泥浆，全身都被泥浆包裹住了，连脸上也是……”
陆压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但是，陆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于是他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先把何勇半夜撞桥墩的事情搞清楚。
陆压问何勇：“不好意思，还要冒昧地多问一句，我听你们施工队的人说，有天晚上你开铲车把桥墩撞坏了？“
何勇一听陆压说起这件事，立刻显得激动起来：“真的不是我！他们都不相信我！”
陆压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别人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何勇急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是我做的，但其实不是我做的！”
如果是其他的人听到这话，一定会认为何勇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或者是为了不赔偿损失而故意编造的瞎话。但陆压马上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说：“你是认为当时你的意识和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
“对对对！”何勇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紧紧抓住了陆压的胳膊：“我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当时我本来在睡觉，迷迷糊糊中就听到有人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顺着那个声音就走出工棚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队里一帮人围着我，叽叽喳喳说我把桥撞了！你说我冤不冤枉嘛！”
何勇接着又说：“你给队里说一说，这个损失不能让我来赔，我也赔不起啊。”
陆压暗自思忖着，这看起来有些像阴灵附身的迹象，不过其中又有一些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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