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蓦然一痛，无奕竟然从梦中痛醒，额头上湿淋淋的都是汗。
“你做噩梦了？”慕容曜递过来一方巾帕，那上面绣着曼珠沙华。
无奕看着丝帕，有一种熟悉之感，这不是上次他给她用来擦鼻血的那一方么？
她记得当时丝帕被沾满血，她还觉得可惜来着。
没想到，慕容曜居然会收着，还洗干净了。这个男人，可是有洁癖的。
无奕的脸上微微一红，“你这方帕子没有丢掉？”
慕容曜一愣，声音有些颤抖，“你能看见了？”
无奕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她欣喜地抱住慕容曜，喊道，“我能看见了，那，姐姐，姐姐一定也能看见了。”
慕容曜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用巾帕擦擦她额头的汗。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慕容曜将巾帕放在桌几上，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无奕接过来喝了一口，神思清明许多。
这辆马车看起来很熟悉，这不是他们从破庙里出来坐的马车么？
雨过天青的琉璃窗，茜影纱垂幔，千年翡木、正德斋冰心道人的紫砂春壶……想来牵着马车跑的马儿正是那踏雪胭脂骢，这就是那个马车。
她记得那马车一直停在相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出无奕的疑惑，慕容曜说道，“这是玉满堂着人送来的马车，不是京城的那一辆，他所有马车都是一个样子。”
果然，九州财神就是豪奢。
“你们怎么跟他联系的？”无奕有些好奇，从都城到这里很远。
慕容曜闪身一旁，从背后出现一只浑身赤红的鸟儿，赤羽隼。“小红？”
无奕轻轻唤着它的名字，那只鸟儿却倦的很，懒得回头。
“小红生病了？”无奕看着赤羽隼病弱弱的样子，有些担心。
“它只是太安逸了，驾着马车过来。”慕容曜此刻变身一位老夫子，谆谆教诲着小红，大手时不时地落下。
好几次，无奕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慕容曜只是抚摸它的羽毛而已。
“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无奕不想谈这个话题，所以才拼命地想逃掉这个话题，却被慕容曜追着不放。
“不许瞒着我。”慕容曜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一旦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就是想说谎。
“我梦见你和无笙在说话，却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还将两个锦囊递给无笙，我着急想要看清楚是什么，就醒过来了。”
慕容曜一凛，难道那时候她已经醒来了？“就因为这个，你尖叫着醒来，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不要，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给无笙什么东西。“
“我给了她紫晶髓和绛火草的种子，并将种植方法告诉她，至于结局是什么，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情。”慕容曜一副『就这样，我说完了，轮到你说』的样子，看着无奕。
噶，就这些？无奕还以为慕容曜背着她和姐姐私相授受呢？
“你不是不肯将绛火草的种子给出去么？怎么想通了。”无奕戏虐地看着慕容曜，哼，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来咬我呀。
突然，眼前多了一张放大的俊脸，无奕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上就轻轻地落了一个吻。
无奕慌忙将嘴巴捂住，“泥……你怎么……自刀……额的想法？”
”你先把你的梦讲完，然后我再告诉你。“
“我的梦已经讲完了，讲完了。”无奕看着慕容曜越来越近的脸庞，慌忙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坐好。”
“我梦见红敖和谢无尘在一起，然后……然后用水晶薄刃刺伤无笙的眼睛……”无奕一回想起刚才的疼痛，浑身就颤抖。
“没事了，梦已经醒了。”慕容曜将无奕拥入怀里，“梦都是假的，醒来就好。”
梦都是假的？不对，无奕突然想起来蝴蝶老公公说的话，“不对，蝴蝶老公……”
“嗯？蝴蝶老公是谁？”这个称呼很奇怪，是无奕在境月中遇到的么？慕容曜心里微酸。
糟糕，说漏嘴了，要是让老毒物知道她眼睛的事是蝴蝶老公公告诉她的，他一定会杀进境月中，逮出那个书博士，后果很严重。
“不是，你看，蝴蝶。”一只蝴蝶停在窗纱上，无奕欣喜地说道。呼，终于可以掩盖过去了。
“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慕容曜往无奕这边靠过来，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来。
她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说了，“我在素书境月中翻阅到古籍，上面说，在某种机缘下，我能够看到无笙眼睛看到的东西。”
“那就是说，你之所以知道我给无笙东西，还有红敖和无尘的事情，是通过无笙的眼睛看到的。”慕容曜看着无奕，不想让自己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真相就是那么残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谢无尘和红敖站在一体，伤害了无笙，这是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无奕知道无笙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什么伤痛能够比得上被自己的亲人背叛带来的伤痛。
“你说，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无奕靠着慕容曜的怀里看着窗外的蝴蝶，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慕容曜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无奕。
在动物界，有一种动物就是独身主义，它杀戮了一切血亲，就是为了能够活着。不知道无尘是不是也如此。
“你说，无笙她知道么？”无奕心里残留一些侥幸，这个真相太残忍了。她不知道，或许是一件好事情。
“无笙要比你勇敢和冷静，她已经想好自己的事情，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就看她的抉择。”
“无奕，你接下来的路，想清楚了么？”慕容曜低下头，看着她的双眸，双眸间满是雾霭，看不透她心里的世界。
接下来的路？无奕转身抱住慕容曜，双手在他背后握成拳头。
接下来，她要努力成长一棵树，与慕容曜站在一起，不能再依赖于他。
闯入黑阵，救出爹爹和娘亲，找出血归元的解药，至于解救天下苍生的事情，那是无笙的事情。
她的事情是，找到谢无尘和红敖，面对面的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那时候原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阴谋化为乌有。
一切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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