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蒸腾着热气,滚烫的太阳无情的刺痛人的眼睛。
阿九耸着瘦小的肩膀,又大又圆的大脑袋在细细的小脖子上摇摇欲坠,阿九的两只耳朵长得很特别,耳垂子很大,耷拉着,虽说被老人家说这是吉相,指着阿九预测这个孩子长大定会成就一番大业,但代表吉利的大耳垂子此时也没有了精神。
阿九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胸前的衣兜子,生怕那里的宝贝掉落了。阿九两只黑亮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过往的人,密扑扑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他每一步走得都很谨慎,因为在他怀中是三个鸡蛋,他绝对不能走的太着急,他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小心旁人看到了鸡蛋,小心被人抢了去。
他的母亲卧病在床,但阿九家境贫穷,没有钱去请大夫帮她母亲看看病,母亲的病情日益严重,早已下不了床了。
今天是阿九的生辰,母亲说要给阿九做面条吃,但是,家里也没有面了。幸好,家里的老母鸡难得的下蛋了,母亲就叫阿九拿着这鸡蛋去阿九的二叔家里换点白面。
就在前天,领居家小月的米缸被人偷空了,与其说偷,不如说在半夜里正大光明的明抢。就在昨天晚上,阿九的好朋友小六子家里的猪被人拿铁钩子勾走了,全村里的人都能听到猪的惨叫声。
幸亏,幸亏,自家的母鸡老了,很久没有下蛋,没有被那些盗匪盯上。
“小子,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呀?”一个瘦骨嶙峋的大孩子拦住了阿九的去路。
“什么都没有!”阿九慌忙的想要躲开他。
那个人虽然瘦,毕竟年长,力气还是比阿九大。他一把抓住阿九的肩膀,不让他逃走,阿九挣脱,却挣脱不开。那人一手遏制住阿九的脖子,另一只手想要取出鸡蛋,阿九急中生智,左脚狠狠地踩向那人的脚,那人吃痛,向后倒去,却并没有松开手,阿九也跟着倒了下去,怀中的鸡蛋最终掉到了地上打碎了。
“鸡蛋!鸡蛋!”阿九看着碎在地上的鸡蛋大哭了起来,那人说了句:“还能吃!”就低下身子用嘴吮吸表面没有沾土的蛋清和蛋黄。
“你凭什么吃我家的鸡蛋!”阿九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锲而不舍又钻过来吃。
阿九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想到空空如也的面箱,想到自己没有把鸡蛋保护好,气急败坏,拿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朝着那人的脑袋砸去。
“啊!”一声惨叫后,那人倒地不起了,鲜血淙淙流出。
阿九杀死了人!
阿九不知道该怎么做,呆立在那里。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看到这幅情景,像是见怪不怪了,问阿九:“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抢我的鸡蛋,我的鸡蛋没了。”
男人叹了口气,说:“饥荒年代,老百姓最不容易,你杀了人,会被官府抓住,然后拉去砍头的。”
“不!”阿九大哭了起来,“我不要被官府抓住,我还有娘,我要照顾我娘!伯伯,你就救我,你就救我。”
男人点了点头,对阿九说道:“现在中原饥荒严重,可为官者依然大鱼大肉,对于老百姓不管不问,我们没有粮食,是因为我们的粮食都被官府搜刮了去,这样的官府,这样的朝廷,我们为何还有听命于他?”
阿九不懂男人嘴里说什么,只是懵懂的点点头。
“小子,你家里是不是也没有米面粮食了?”
阿九点点头。
“你想不想吃米吃面,想不想让你的娘跟你过好日子?”男人继续问。
阿九兴奋地点点头。
“那你叫我一声李叔,我帮你实现它。”男人伸出了一只手,阿九也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朝堂之上,皇帝满脸阴郁的坐在龙椅上,在殿上矗立着的大臣们,个个屏息凝声,一言不发,好像说一句话就要被皇帝拖出午门斩首似的。
皇帝用威严的声音问道:“中原饥荒越来越严重,中原的饥荒明明很早几年就出现了开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即使没有告诉朕,为什么没有人去治理,导致现在闹得如此严重?”
皇帝的发问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广袤无垠的江河里,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敢去回答他。
“你们说话呀?!”皇帝怒火冲冲的喊道,“你们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说话了是不是?谁都不想担这个责了?吃皇粮的时候可没见到你们这么吝啬!”
“皇帝陛下息怒啊!”旁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细声安慰道。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啊?”皇帝把怒火洒向太监。
那太监也是经历过重重险境的太监了,面对皇帝的怒火反而淡定平常的很,还笑了起来,说道:“奴才必定是不会向陛下一样英明神武,奴才只求陛下能龙体安康,这便是奴才的福气了。”
老太监果然是老奸巨猾,几句谄媚的话让怒火中的皇帝稍微回复了点好脸色。
皇帝继续问道:“李卿,你负责掌管粮仓收发,你来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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