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多根本抵抗不住这么多海妖同时的歌唱，他眼神涣散，精神崩塌，很快就彻底陷入了某只海妖创造的幻境之中。
倒是凌佐伊，虽然耳里听得真切，可是精神意志完全不受影响。
说起来，海妖的歌声她也听到过很多次了，除了刚到霍乔上了大船的那次当之后，再听到其他歌声就跟彻底免疫了似的，这东西还能有耐受性的吗？
鱼人一族也不是聋子，这么明显的动静再听不到就有问题了。可是除了有几条鱼人稍稍东张西望了一下，脸上稍微流露出恐惧之外，其他鱼人完全没有改变自己此刻在做的事情——吟唱。
到最后，那几条惊惶的鱼人也在同族其他鱼人的镇定之下淡然了下来。
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来趁火打劫补刀的，凌佐伊带着警惕的心情，只能多留意身边的么多多。
好在他之前也遇到过其他海妖的追杀，对于这些执念的具象化并不太陌生，在凌佐伊关注了他几分钟之后，他就摆脱了眼前的这个幻想，心有余悸地左右张望了一眼。
可是周围的海妖太多了，歌声太妖娆，么多多刚刚回到现实，还来不及跟凌佐伊说上一句话呢，又再次陷入了另一场幻象。
凌佐伊看着他再次涣散的瞳仁，除了祝他好运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之前跟谢里一起的时候，她虽然不能参与但是可以看到谢里当时所看到的幻想，但是现在么多多的却不能，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人鱼对于女王的祭拜吟唱终于结束了，在他们的歌声消失片刻之后，海妖们也停下了歌唱，并且一个个开始显形。
当所有的海妖都露出了原型，凌佐伊不仅被数量吓了一跳，也被这种被怪物层层包围的感觉搞得十分压抑。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同样是鱼人一族也想知道的。
跟海妖的数量比起来，现存鱼人的数量真是不值一提，如果今天海妖真的是来灭族的，那只怕鱼人再拼死抵抗也是白搭了。
沉默的鱼人们没有做过多的交流，在搞清楚了眼前状况之后，很有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古栈排众而出，直接面对着海妖。
“我可以跟谁说话？”
海妖一族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左右商量，他们也像鱼人一样让出了一条道，一条长相比一般海妖稍微要端正那么一点点——当然还是非常丑的海妖游了过来，昂然地看着古栈，声音浑厚，毫无口音：
“对于你们女王的死，我们深感遗憾，今天特意来送女王一程。”
这样的措辞言行，不仅是凌佐伊，连古栈都惊到了，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你们来，就是为了这样？”
海妖头领不以为意道：“那不然你以为呢？”
不是古栈以为，是鱼人跟海妖向来是势不两立的两个族群啊，即使是同样生长在霍乔，在没有星际流浪者到来之前，海妖就是鱼人最危险的敌人。
这些异变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的了阿兹海默症一样，对于之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剩下的，只有攻击杀戮的本能，尤其是对鱼人，简直就是连味道都不能闻上一闻，只要相遇，就是一场厮杀。
严格说起来，没有异变出能力的鱼人远远不是海妖的对手，不管是速度还是身手，都被全面碾压。
在刚开始末日的霍乔，重组怪可是自认自己是比鱼人更新进的进化者。他们想让鱼人臣服，让鱼人为他们繁衍，在得不到这种诉求的满足之后，开始了追杀。
对于那时候的鱼人来说，在海里单独遇到海妖，几乎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了。
可是今天的海妖却有些不一样，他们不仅停止了杀戮，他们甚至还有了理智，说话逻辑清晰，做事整齐划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海妖头领其实也猜到了古栈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环视了一下被包围在中心的百来条鱼人，大多数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一命抵一命，杀两个赚一条的大义凛然。
“我们今天不是来追杀你们的，今天不会，以后也再不会！”海妖头领严肃地说，“我们本是同胞，是末日异变让我们进化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以前的我们，神智混沌，被本能所操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越来越多的同类觉醒了过来。
我们的敌人不是你们，你们的敌人也不应该是我们。那些星际流浪者屠杀你们，跟屠杀我们是一样的。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们两族应该齐头并进，携手同行，对付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共同的敌人，你说对吗？”
萝莱莉是个沉不住气的，在听到海妖头领的这一番话之后，她第一个高呼相应：
“说得好，我们鱼人一族惨遭灭族，以后也再不会有繁衍的可能，你们本来就是我们的同胞，在这种危难时刻，你们可以站出来帮助我们，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
有了第一个响应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地，大多数鱼人都被带动起了同仇敌忾的情绪，将他们围拢着的海妖们，也纷纷相应。
这两个从末日之初因为异变方向不同而水火不容的种族，终于在共同敌人的逼迫之下，站在了统一的战线之上。
凌佐伊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场面，然而这种情绪，她曾经在历史书中感受到过，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的坚韧，那些相对的眼神，想必曾经在别的星球也同样出现过吧。
内部矛盾是内部矛盾，外敌入侵，迎接他们的将是星球上所有的矛和盾。
没有一点铺垫的么多多从幻象中挣扎出来，第一眼看到周围这么多重组怪的时候，一声尖叫还没出口，就被凌佐伊捂在喉咙口。
他骨碌着眼睛看着镇定自若地凌佐伊，嗯嗯啊啊地问了一句：“这，这是怎么回事？重组怪准备来斩草除根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想着，当初跟着凌佐伊离开夜游城是不是一个错误。但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他么多多不是什么会后悔的人。
“不，他们是来与鱼人一族合作的。”凌佐伊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夜游城有麻烦了，还是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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