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准备做什么？”
在城主最后的命令落下之后，所有人真臂高呼了一声好，然后就极为有秩序的开始分工协作，凌佐伊能看到的就是他们有条不紊地把所有的尸体朝着一个方向运送了过去。
她扭头问文焕，文焕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场面你不会喜欢的，不如与我一起去巡逻吧。”
他既然这么说，倒是更激起了凌佐伊的求知欲，何况对于文焕本来就不信任，有种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的执拗。
她一路跟着运尸队走，所有人各凭本事搬运尸体。因为有些人是讲尸体收入了行囊之类的物品中，所有凌佐伊的两手空空倒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文焕一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好几次凌佐伊回头盯着他：“你不是说你要去巡逻吗？”
文焕只是忧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像是他有多担心她似的。
凌佐伊真是受不了这人的惺惺作态，好在目的地并不是很远，她到达的那一刻，几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好几架一人高的机械装置在一个池子的边缘隆隆巨响地运作着，而那些被带到这里的尸体，通通都被投入到了这些装置的入口，在一阵艰涩的声音之后，流畅的泥状物从出口喷了出来，全部融会入了那个大池子里。
凌佐伊捂着嘴拼命忍住翻上来的呕吐感，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连纳米分析器都控制不住地声音带上了惊恐：“你们这些类人生物，都在干些什么？”
干些什么？
把所有鱼人的试图搅成肉泥，在聚合在准备好的大池子里。
那个池子，凌佐伊刚来的时候，看起来只有百来平米，但是随着对岸一个人手中物品的作用，这个池子缓缓开始变大，最后停止的时候，已经像足球场那么大。
这能收缩的池子，大概也解释了凌佐伊之前为什么没有在夜游城发现这个地方的原因。
现在这个池子里，不仅有鱼人的血肉，还有许多之前在无人空屋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泥土立方体，这些东西全部融汇到一起，在几个适应者的搅拌之下，呈现出沼泽一般的流体状态。
凌佐伊牙齿微微打战：“干什么？到现在你总该看明白了吧，这些人，要制造一个泥状物的大池子，用来刷新传送矩阵。”
纳米分析器叹了口气：“难道传送矩阵能不能刷新出来，还跟可刷新的界面大小有关吗？我看未必。”
“你觉得未必，但是这些人不这么认为。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没有一个人会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成魔了，至少在这一刻，是魔鬼。”
知道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凌佐伊也没有兴趣再留下来，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完全无法散去的血液与内脏的味道，让这里成了地下十八层的炼狱。
凌佐伊离开的时候遇到了阿杰，那个老实的看起来与世无争地宅男，乐呵呵地与凌佐伊打着招呼，边将三四具鱼人的尸体远远投入粉碎机的入口。
“你这是要去哪？”阿杰对于充斥鼻间的味道完全没有任何反感，“这里很快就完事了，很快就能刷出传送矩阵。我觉得你还是在这里等着的比较好，不然的话，好的目的地都会被人抢走了。”
眼前笑呵呵的面容看起来憨厚依旧，可凌佐伊却觉得自己总能从这憨厚面具的背后看出一种森森寒意来。
她说不出话，感觉自己一开口就会吐出来，所以只是摇了摇头，在阿杰一副“我全是为了你好”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了。
文焕始终跟在她身后，直到凌佐伊跑到夜游城的边缘停下来，狠狠呼吸了一口这里带着咸味的空气，才悠悠然走上前来。
“我早叫你不要去看，何必挑战自己的底线！”
“底线？”凌佐伊冷笑着回头，“就你这样的人跟我谈底线？你们设计把鱼人骗到这里，然后猎杀她们，最后把他们做成刷新传送矩阵的培养基，你们的底线又在哪里？就你们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都是当初鱼人遵守协议所帮助过的人吧。”
面对这样的指控，文焕回应以惆怅：“在你痛恨那些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我与他们算在一起？这主意不是我出的。其实不瞒你说，我压根就是反对这个计划的。因为我觉得，能不能刷新到传送矩阵，与刷新地方的大小根本就是无关的。”
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明明知道所有的计划，在杀戮的过程中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指挥官，现在却要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谁会相信。
凌佐伊看着他：“沾满血腥的刽子手，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羞愧吗？”
“你觉得我参与了，就是罪犯是不是？你这个观点没什么错，但是你要知道，这里是末日，没有法律没有约束的末日。与所有人为敌不是什么好办法，一滴水，只有融于江河湖海，才完全不起眼不是吗？”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你是在告诉我你是深入敌营的革命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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