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海东下了作业任务之后，在厂区的院内出现了一条美丽的风景线。
总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当有人经过时，这些人奇怪地不出声了。当路过的人远去了，这些人又开始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着什么，不时地拿出一些纸笔标记、展示着什么。
因为没有象样的封闭的工作空间，他们都只能采用这种原始的讨论方法来解决争议和分歧。
这些人分成了三个小组，外加一个实在没有人要的闲置组，共四个小组。气氛最不好的是闲置组，因为都是想做技术但实在没人瞧得上的几个人，共同话语本就不多。
连海东在旁边观察都为这几个人着急。
被人看不起没关系，自己不努力就只能混吃等死了。
三天，加上周末的二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边施工现场正在日夜赶工，那边连生产设备的图纸都没有定型，因为没有产品所以无法定设备，海东的心里比谁都急。
但必须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胸有成竹是必须的。
忍了一周的海东晚上睡不着觉，就从单身宿舍里踱步改成了在院子里闲庭信步。
遇到巡夜的兄弟打过招呼，海东继续一个人在院子里晃着。
办公室那些人没事，都在看电视或到娱乐室去玩，也有在地下室洗衣的，只有技术部门的那些人悄悄地围在一起或在室外或在室内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跟前几天相比，手中多了一些纸张，上面勾勾画画的，应该是草图。
因为缺乏计算机设备，多数都是以手画图为准。
“不着急，面包会有的”，海东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星期一的早晨，海东如期而至。
看着在座的各位，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垂头不语，有的忐忑不安，各种神态都有。
事实上，这些人当中，但凡有一人意气风发，面带笑容，就足可以安慰海东。因为毕竟有货存在了，至少让海东这边的前期没白忙活。
时间到了，海东开始“收作业”，每个小组派一名代表上来交作业。
第一页都是规定格式，上面有小组成员的名字，后面紧跟着的是设计草图和设计理念。
第一组交上来的是新能源车型，外形强调的是普通，重点在能源部分，采用电池供电。
第二组上来交的是个人消费的主力车型，以跑车、旅行车为主。
第三组上来是以办公用车为主，主题是多座位客车。
最后没人要的几个人组成的小组，提出的设计方案，让海东大吃一惊：以重型载货车为主。
海东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坦率地说，我不太喜欢这个结果，你们这是万金油模式，典型的投机取巧”。
众人有的还在暗笑。
海东接着讲：“这就跟赌博一样，把大和小都押上，无论庄怎么选，你都能赢。但市场经济不是这样，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往往还要错综复杂。我可能会从以上四种方案中选取一种，也可能都不选，因为我认为还会有第五种方案，只是你们没有选择到罢了”。
“商业最忌讳的是泄露秘密，你们能达成这样的协议，首先证明你们之间关系良好，但同时也互相泄露了最重要的商业机密。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保证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同行派来的卧底？”。
说到这里，海东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假设你们当中有某个同行企业的卧底，我们还在图纸阶段的设计思路被泄露，人家创先做了相关的备案和申请，当我们的产品费尽千辛万苦出场时，被告知‘侵权‘了，请问如果你是主设计师，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你们知道我的心情会是什么样么？”
“你们之间互相理解，但你们有没有站在企业的角度去衡量问题？当你的设计与别人相比千篇一律时，你的特性在哪里？你的价值在哪里？”
海东越说越激动，站在起来，手里拿着的仿佛不是设计稿，而是一堆烫手的山芋。
众人的脸色有的变得很难看，有的人羞愧的低下了头，当然，也有的人依然的无动于衷。
海东知道第一次的测试是失败的结果，不是测试的失败，是测试出的结果显示失败。
“我给你们所有的本次的测试成绩打分的结果是不及格，我个人希望以后看到的是有特色的东西，而不是大而全。记住你们不是生产者，是设计者，必须要拿出有自己版权特色的东西来，不要想着抄袭，不要想着堵我的嘴，因为你们暂时还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者我需要的是什么。”
虎生在旁边深深地感到海东有些情绪上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海东说这么多的话，平时都是简单的三言两语，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就交代了任务。
那时的海东是他所熟悉的，而不是现在慷慨激昂的海东。
下意识地，虎生走到海生的身边，给海东沏了热茶，递了过去。半截身子挡在海东的面前，背对着众人，示意海东注意情绪。
海东知他是好心，静了静心，假装喝茶，坐了下来。
众人一片沉默。
“第一份的成绩是全不及格，这是我给你们的所有人的评价。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感受，第二次考核将决定四分之一的人组成新的一组留下，剩下的三组从设计部门脱离出去，充实到生产第一线做普通员工，一年之后再参加下一轮的考核”。
海东头也没抬，拿起准备好的一张纸，念了起来。
“每个人按照你个人的意愿，把整个产品分解为若干单元，选择你最喜欢的单元做出一个你最擅长的设计，并说明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以及这么设计的原因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海东抬起头看了看众人，面无表情，异常的严肃，接着说道：“比如你喜欢设计轮胎，你就自己设计一个，哪怕它是方形的，然后你要说明为什么这么设计，以及未来轮胎设计的发展趋势与走向”。
这个题，实际是个海选题，如果放在第一题上比较好做，但海东今天把它放在了第二题，就是要看设计人员的基本功和个性。
“我看你们能设计出怎么样的结果来”。海东心里暗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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