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幽文道:
“好。”
纪徵将刀身在树干上刮了刮,上面枯涸凝结的棕色血块总算被擦了下去,他舒出一口气,对自己点了点头。
沈家修士疲惫地道:“已经杀了几个人啦?”
纪徵本在喃喃自语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话,闻言转过头疑惑道:“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没数啊。”
另一个沈家修士沙哑地道:“我也没数。”
头一个修士低着头道:“我不是问好罗宗,我是问杀的我们自己人……”
纪徵摇摇头道:“我建议你不要数这些啦。他们都是跟不上的废物,没办法的事。”
“可是刚才在石头山上,三弟他明明不用死,为什么?”
“他受伤了,会拖累我们,影响到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的!到眠烛之前,在来的路上,我们不也杀了好几个兄弟吗?总不能说现在杀到你的亲兄弟,你就不高兴了吧。”
“那些人又不一样,那些人或多或少受了别人家的好处,有卧底嫌疑。我们几个又没有!”
纪徵紧张兮兮地道:“行吧,就算你说得对,可是现在这里确实全权由我负责领导,你们有自己在眠烛自由走动的实力吗?不想听我说的,大可以直接在这里干掉我嘛。”
两个修士看着他用畏缩神经质的表情,说着狠力无情的话,心里都不由泛起一股寒气。
头一个修士沉默了一会,道:“纪公子,你说得算。”
纪徵又松了口气,好似在后怕似地,拍了拍胸脯:“走吧走吧,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又一个修士倒在路边。
营地的篝火仿佛就在眼前,透过茂密的树丛,蔺幽文能看到前方新建起的白色木屋,远远看去,却像是一个个大坟包,枯燥又冰冷,与橙红色的篝火对比鲜明。
他们距篝火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再往前走百步路,才是当日救下赵休的地方。蔺幽文没有时间感慨什么,也没什么好感慨,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修士,立时就看出这也是沈家的一员,显然也早已死去。
雨滴似乎曾将泥溅在这个修士的身上,他的脸肮脏浑浊,根本看不清五官,衣服泡在泥泞里,早就失了原来颜色。
“他也是被直接杀死的。奇怪,那些被庑玉砸了头失了意识的人呢,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看到?”司空临在一旁疑惑道。
蔺幽文想了想,道:“被解决了吧。”
一串连着一串,绳子上串着的人就像是火炉上串着的蚂蚱,纪徵还在炼气期的时候,有一次曾经饿极,便在草丛里抓了好几这样的小虫串在一起,再放到火堆上去烤。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串蚂蚱身体里流下的油水,翅膀已经烤得酥烂,身体是脆的,咬下去最里面却还有一包汁水,咸甜又带着隐隐的青草香气。
也许这些口感大多是他脑补出来的,是他给自己回忆加上的装饰。不过,就算是假的那又怎么样,他喜欢这些,每次一想到心里都会暖暖的,这就足够了。
最后一个沈家修士帮着他一起拖着人串,气喘吁吁地道:“是,是这里吗?”
为了收集齐这些晕过去的人,他们跑遍了大半眠烛,杀了无数个守卫,又因为要将这串人拖过来,他们不得不将冗余的沈家修士杀死,省得人多心多,事情复杂。
为什么不叫这些空闲的修士过来一起帮忙拖绳子?因为这些绳子是将人串了起来,那是一条线,一条线不能有好几个头。
纪徵满意地瞧了一眼人串,感叹地道:“终于!”
雨下得小了,最后的沈家修士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打着抖道:“现、现在怎么办?前面照着篝火……?”
纪徵道:“前面的篝火就是他们的营地啦。他们似乎有了新的祭祀左使,把一切工作都办得有条有序的,呵呵。”
修士小声道:“我怎么没看到他们的人?”
纪徵无所谓道:“下雨天都躲在屋里面吧。”
修士接受了这个回答,也许是冻僵了,也许是已经能够窥见自己的命运,他僵硬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纪徵继续嘟嘟囔囔道:“怎么搞嘛,让我想想,这么多人的话……嗯,营地是心脏化的,石山是肾化的…还有肝、脾…………禄玉………………”
修士没有问他们要做什么。
纪徵不满意地看着雨滴打下树叶,叉着腰道:“这雨搞得铃铛弄不响,还有篝火也稍微小了点,啧,怎么这么麻烦呀。”
人串里有人动了动。
纪徵又叹了声气,安慰似地拍了拍绳子:“别慌张,再待会就将你们都作为祭品,供给这里的大妖了。不用再继续担惊受怕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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