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将沾满血迹的手套扔到了地上，转身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她抬起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拿起了一杯刚刚由倔强摆在桌子上的冰镇碳素饮料。
她的嘴巴含着吸管，用力一嘬，冰凉且刺激的液体便流入了她的口腔。也许是这样还不够过瘾，她将饮料的顶盖掀开，大口地喝着，最后满意地打了一个嗝。
“啊。比我想象的要费劲一些，但还可以接受。”空想挠了挠自己金色的长发，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维内托。
此时她正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双目紧闭，两手交叠在胸前。她的胳膊与双腿裸露在外，露出了洁白细腻的皮肤。不过几道血色的疤痕让一切变得不再完美，这就是空想的手笔。
至少我用了最安全的方式，也没有动她的脸。空想将最后一口饮料倒进了嘴中，打着嗝想道。
或者我应该将手术刀插进她的脖子里。空想拿起了桌上的手术刀，眯着眼睛，用刀尖对准了维内托的脖子。
不过她也只是摆个样子，随后她将手术刀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你又乱扔东西。”这时倔强托着一个装满了苹果的托盘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反正都结束啦。消毒什么的回来做就好了。而且除了她估计也没人需要这些玩意儿。还不如苹果实在。”空想从倔强的托盘中拿起了最大最红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挺酸的。”空想评价道。
“喝饮料喝的。”倔强瞥了眼倒在桌上的饮料瓶道。
“那就再去拿一杯呗。我可是很累的。”空想不依不饶地道。
“她怎么样了？”
“状态良好，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你居然没有杀了她。”
空想耸了耸肩：“我确实想这么做，但是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好处。东煌和北方联合不会因为维内托的死就选择退兵。他们的理由都只是扩张的借口罢了。
“现在的自由鸢尾没有力量，无论谁来到这里无疑都是一场灾难。就像这个苹果。”空想朝倔强挥动着手中的苹果，然后咬了一大口。
“那也没有必要帮她。”
“你不知道。腓特烈大帝很强，我不是对手。”空想低头看着被自己咬得坑洼不平的苹果。
“我并不是在帮她，她的承诺固然重要。但我们需要一个诱饵，这样我们才能全身而退。”她站了起来，朝倔强挥了挥手，“跟我来，我带你见见她们。”
倔强点了点头，跟着空想走出了手术室。
刺目的阳光从玻璃幕墙外照射进来，让空想不禁眯起了眼睛。她抬起手挡在自己的眉毛处，呆呆地看着走廊的地面。
地面是用洁白的蒙卡洛白玉制成。这种玉石色泽光亮，内部颗粒致密，透明度出色。一般来说这种高品质的蒙卡洛白玉产出较少，多用于首饰的制作。
用它来制作地砖明显过于铺张浪费，但空想并不在乎，因为这是她根据蒙卡洛白玉的特征自己制造出的量产货。她甚至还优化了蒙卡洛白玉隔音效果差，质地酥脆的毛病。
这整座建筑从设计图纸到材料的制备，再到建造都是由她亲自主持的。
“姐姐。”倔强的声音让空想回过了神。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加快脚步吧。”
内墙上的鸢尾花浮雕、与燎原之战相关的油画、自由鸢尾第一任总统可索默·达列的画像。以前的她总是会欣赏这些杰作，但现在一路上她的目光没有在其中任何一件事物上停留。她的脚步也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里一般。
终于走到了此行的终点。空想停了下来，她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倾听着屋内隐约传出的讨论声。
“空想为什么要把我们召集到这里？东部的战线就不处理了吗？”
“陆战本就不适合舰娘，只是没有太多兵力可供调度而已。”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就这么放弃掉崔思马？这件事维内托知道吗？”
“姐姐。屋内是……”倔强也听到了屋内的讨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
空想没有回答，她将手贴在了大门上。这是一扇木门，但空想却觉得异常沉重。
门被推开了，屋内的人也暴露在了倔强的面前。
霞飞、阿尔及利亚、拉·加利索尼埃、福煦。她们四个人此时围坐在圆桌前，讨论着空想和维内托。
“空想，你终于来了。请不要再卖关子了，把我们召集到特里克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查明了黎塞留姐姐的去处。她现在正在皇家。”空想说道。
“去给皇家做狗？”拉·加利索尼埃哼了一声。
“你还不了解黎塞留姐姐？让巴尔和敦刻尔克下落不明肯定让她很受伤。她愿意留在维希教廷只是为了让巴尔，而现在你觉得她还会任由别人主导自己？”空想瞪了拉·加利索尼埃一眼。
“而且我们在这里只会成为勒斯·傅里叶手中的炮灰。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他只在乎维内托。有线人说在前往卡伦斯特的前夜，勒斯·傅里叶和维内托有过一场长谈。我猜他一定跟维内托说了，哪怕牺牲掉我们，也要保护好她自己。”霞飞说道。
“在这里牺牲没有任何价值，而你说黎塞留姐姐已经偷偷潜入了皇家？”阿尔及利亚道。
“没错。勒斯·傅里叶说过他会在卡伦斯特解决掉威斯克·特列斯，到时候皇家就像是一个免疫力突然紊乱的人，很多被压制的病症都会爆发。
“一个国家并不一定要依靠原有的国土，人和文化才是重点。黎塞留姐姐既然找到了自由鸢尾的新落脚点，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为黎塞留姐姐造势。到时候新生的自由鸢尾自然会接纳被他国奴役的子民，国家会继续延续下去，只不过换个地方而已。”
倔强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姐姐们。她们在谈论详细的计划，并达成了一致。最后她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落在了这个名义上属于自由鸢尾，实际上睁眼便已经是维希教廷时代的舰娘身上。
“她呢？听说勒斯·傅里叶在她的体内种下了种子。”霞飞冷漠地道。
以前倔强觉得白发白衣的霞飞带着几分圣洁的味道，但现在她终于注意到了她白衣间点缀的黑与那对漆黑的虚幻羽翼。
那似乎是死亡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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