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昂首站在余立岑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余公子,愿赌服输,快去给修远磕头赔罪。”
余立岑一手捂着肿胀变形的脸,忽然起身,骂道:“老子又上了你个小人的当了,不过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非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哎呦!”
话说得太狠,嘴上的动作不免大了些,扯到了脸上的伤,余立岑又痛得哭了起来,道:“你简直不是人,把我好好一张脸弄成这样,太狠了,呜呜……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元念刚想要教训他,却见夫子远远的疾步而来,于是弯腰凑到余立岑耳边道:“那余公子吃着味道如何?”
余立岑一听元念这是在骂他是狗,抡起一拳朝元念脸上挥去。
元念顺势倒进雪里,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蜷缩着身子,然后偷偷拿雪在自己头上身上抹了两下。
余立岑还不顾侍从和同窗的阻拦挣扎着要去打元念。
“住手!”
夫子的威吓传来。
……
钟书斋里,气氛有些紧张。柳夫子手执竹板立于长案前,一脸愠色。
下面跪着肿成包子脸的余立岑和嘴角带血一身狼狈的元念。
余立岑可怜巴巴的道:“夫子,是元念把我害成这样的,夫子要为我主持公道。”
元念当即道:“夫子,我冤枉,是他非要和我比试投射,最后输了还动手打人。”
两个侍书见他喊冤差点没笑出声,你把人打成了猪头脸你还冤,除了嘴角那一拳,你可曾吃半点亏。不过也是他余立岑活该。
夫子一脸阴沉,道:“瞧瞧你们自己,哪还有世家公子的样子。”
又手指着两个侍书道:“还有你们两个,他们要闹你们怎么不拦着。”
侍书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句,又把他们之前立的字据拿给夫子看,试图撇清干系。
夫子大怒,“简直是胡闹。”
最后谁也没跑掉。四个人跪成一排,挨了夫子的竹板子。
“啪!”
“夫子,我冤枉,呜呜……”余立岑是真冤,前头被元念砸了脸,现在还要受罚。
“啪!”
“唔……”一个侍书尽力忍耐着,眉头微皱。
“啪!”
“啊……嘶……”另一个侍从痛呼着。
轮到元念了,夫子立在他跟前,道:“入园第一天就折腾出点动静,很好!”
“啪!”
元念握紧了拳头没出声,看到穆修远在紧张自己,甚至还对着他俏皮的笑了。
……
这事元念和穆修远都极力瞒着穆继英,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以为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却因为一顿饭被揪了出来。
这天,穆府来了两个亲戚,是穆修远的表哥罗玉枢和表姐罗子梅,这俩兄妹奉他们母亲之命过来探望他们的外祖母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高高兴兴的让人备下两大桌饭菜,把一大家子叫到自己屋子里团圆乐呵一下。
元念和穆继英为首的男子围拢在一桌上,老夫人则带着儿媳、孙女、外孙女在另一桌坐下吃着。
人老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穆老夫人一会儿劝这个多吃点,一会儿与又催着那个别停筷子。又说这个瘦了,那个憔悴了,让她们回去都好好补补。
席间其乐融融,大家都很高兴。
元念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倒是喝了不少酒,他总觉得那些热闹欢笑好像都远远的,并不在他身边,更没热闹进他的心里。反而于这欢笑声中,感到一种浓重的孤寂。
他是个外人!这一点无需谁去刻意提到,他能感觉到。
本来元念不想过来的,拗不过穆修远拉拖带拽,到底过来了。可是眼下穆修远一直被罗玉枢纠缠着,完全顾不上元念。
一顿饭,元念一直兴意阑珊。
饭毕,仆人们七手八脚的过来收拾盘碟。老太太还不肯放大家回去,又窸窣的挤到一间暖阁里叙话家常。
元念一声不吭的躲进一个角落里,就等着什么时候老太太发话,他就可以离开了。
正一个人默默的待着,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朝他这望着,抬眼寻取,元念不禁心头一惊。
这如水洗过的澄明的双目,这细细展开的黛眉,这白皙的面庞,这过腰及膝的长发。元念的脑中浮现出另一个人,那个久别未见的她。
轻音!那个身落荒原,却不染纤尘的奇丽女子。
而眼前这个偷偷拿眼瞧他的正是今日府上的一位贵客,穆修远的表姐罗子梅。
元念两眼定定的望着罗子梅,心头乱七八糟的想着:难道轻音也到了人间?
罗玉枢见元念一直和自己的妹妹眉来眼去的,以为他意图不轨。
不知他从何处听说了元念在兰园惹下的事,于是就故意大声道:“修远,听说你的结拜弟兄元念刚到兰园头一天就把余家公子余立岑给打了,真是令人佩服啊。”
穆修远恨恨的瞥他一眼:少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是个无事也要生三分的主。
又很是担忧的看着元念,道:“是余立岑先挑起事端的,元念不过是不想被他欺负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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