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她那张粉扑扑的脸,顾延章颇有些感慨,叹道:“若不是你不喜欢,当日我是真想同范大参说,让他给你报个功……”
季清菱连连摇头道:“千万不要!上回得了那一场功回回出去被人瞧见,都同看猴子一般稀罕,当真十分没意思,叫我那一阵子连师娘家都不敢多去走动了!”
她说到此处,忽然又想起新郑门外的事情,连忙问道:“五哥,那浚川杷不得用了,那都水监要怎的清淤通渠,而今眼见春日就要过了,还来得及吗?”
顾延章无奈道:“你我觉得那浚川杷不得用了,却不一定当真不能用。”
季清菱惊道:“这样无用的东西,难道那张公事还是不肯放弃?”
***
浚川杷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不但在宫外传,一般也传进了宫内。
清华殿中,从前的杨皇后,亦是今日的杨太后,正木然地坐在桌前。
她对面摆了一面镜子。
面盆大小的抚州铜镜,磨面光滑无比,纵然用了多年,也没有怎么擦花。
这是赵芮在时赐予她的。
认真说起来,赵芮活着的时候虽然极近俭省,自家也舍不得穿用,可对比之下,对他的皇后当真也算得上体贴了。
杨太后身后站着三名宫人,一人手里捧着一枚小镜,另外两人手中或持梳子,或拿簪子、剪子,正小心地给她梳妆。
见得后头那名宫人手中捏着小剪子,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杨太后淡淡地道:“都是白的,也别费事了,全剪了就没了。”
那捧着镜子的宫人笑道:“太后莫要说笑了,您虽说头上有了几根白发,哪里又够得上‘全是白的’这样的说法!”
杨太后没有笑。
实在没什么好笑的。
太皇太后并没有给她留半分面子,把她拘在这清华殿中,无论谁人想要进宫探访,都要经过慈明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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