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来是因为心虚,二来是因为,程岐的那种眼神,的确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和审视感,就好像在逼问犯人一样。
程姝暗暗的叹了口气,情绪明显低落起来。
她其实是想和程岐好好相处的,怎奈一步错不不错,过去的已经回不去了,未来却又那么的不明晰。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程老夫人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这俩孩子为什么关系突然僵冷起来,但她清楚这其中必定有原因,索性现在程岐几个孩子能够独当一面,她也不想插手太多,只想着安度晚年。
“不知道白老夫人突然找阿岫有什么事啊。”
梁珠抱着程安,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管什么事情,相信那两个孩子都能应付的过来。”程老夫人的口吻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摸了摸沈鹿怀里的程飘,笑意吟吟的说道,“你小姑姑,最厉害了。”
…
…
“哎哟沙漠啊,你这屋子可是太朴素了些。”
刚进采石阁,白老夫人就里里外外的四处看着,一边看,嘴边还不住的瞥着,而这些话,程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白老夫人是个俗人,单以为点金缀银的就是好东西,恨不得用整块金子做屋,千斤翡翠搭顶棚,那些古朴典雅在她眼里,就是寒酸。
“刚从国公府出来单独过活。”
程岐走过去扶白老夫人,想让她坐过去:“自然要清简些,等日后生意都好起来了,再重新布置也不迟。”
白老夫人其实是想再转一转,看看程岐现在包括长房的生活质量到底怎样,结果那人一来扶她,手上的力道极大,几乎是拽着她往圈椅那边走,偏偏明面上还看不出来,她只得无奈的坐下。
“棠儿姐,你也坐。”
程岐伸手道。
“坐什么坐。”
谁知白老夫人突然冷冷的一喝,吓得程棠一愣,那都放下去的屁股立刻就抬了起来,怯生的看着自家祖母。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白白的丢了那樊家老爷的心。”白老夫人的口气让人很不舒服,“你还有脸坐,没让你跪着就不错了。”
程岐没让细辛他们进来伺候,这里面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白老夫人自然不必装着,而这般恶劣的态度,让程岐也没有料到。
在这个年代,生不出儿子怨女人是常事,程岐也没办法让她理解染色体XY的事,只得……得体的苦笑了一下。
“棠儿姐,你坐。”
程岐的脸色稍微冷了下来,白老夫人看到,冷哼一声应了,程棠这才如坐针毡般的坐下,知道一会儿的话题她插不上嘴,只得低头去看自己的女儿,一晃一晃的。
“老夫人。”
程岐瞧着天色,大抵快到摆昼食的时候了,不知不觉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便说道:“您今天来既然有事要和我说,那就现在说了吧,不必迟疑,如有晚辈能帮上忙的,晚辈必定义不容辞。”
“也好。”
见程岐说话敞亮,白老夫人也不扯别的作为开场,直接了当的对那人说道:“是程杭的事情,这孩子命苦,他祖父走得早,又没他留下什么产业维持生计,他又是头脑不灵活的,读不得书,身子不好又习不了武,本想着靠一靠程棠,能让那樊家老爷谋个出路,谁知道他这个大妹子也是个窝囊废。”
说罢,又狠剐了一眼程棠。
而听到这里,程岐的火气当真有些要起来了,命苦?
这两个字真不知道白老夫人是怎么从嘴里面,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来的,程岐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直接抽在她的脸上。
命苦还从小锦衣玉食,命苦还成日寻欢作乐,若是命苦,真正在那长史府备受煎熬,命运苦涩的,应该是程棠吧。
摊上这么一个重男轻女,不惜以牺牲她的人生为代价的祖母,还有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狂榨她价值的亲哥哥,父亲母亲又远不在身边,无人给做主,只得听从祖母的摆弄。
不过最关键的,听完白老夫人这一席话,再联系上方才季氏那反常的行为,程岐大抵知道这老太太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了。
所以为了那人先开口提要求,程岐立刻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让之舟表哥上我们家的香坊去吧。”
白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有些蒙愣的看着程岐,心说自己还没说要这人做什么的,这人却先拿话来堵自己的嘴:“香坊?”
“是啊。”
程岐倒是表情人畜无害的继续道:“让程衍和盛叔,还有渊哥哥几个人带着他去庄上看看,在那里做些事,磨练磨练性子,等是时候能独当一面了,老夫人您再给他置办个差不多的小生意,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来,就像我爹年轻的时候一样,由小做大,再做强就是了。”
听程岐这么说,白老夫人的脸色开始变得不那么淡定了,她思忖了几秒后,才说道:“置办个小生意……可是,我们这长史府说出来不怕你一个晚辈笑话,那就是一个空壳子了,自从老太爷死后,我们长史府也是无人出仕,可是我们又比不了你们国公府,没有个产业维持着做顶梁柱,现在就是空耗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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