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顾夜寒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棵刚拔的萝卜，缨子上的水珠滴落在田埂上，“想以前和翠花一起来的事？” 顾夜宸愣了愣，没否认，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嗯，想她当时崴了脚，我背她走田埂，她说‘萝卜田的风最舒服，以后要常来’。”
顾夜寒笑了笑，把萝卜放进竹篮，动作轻柔：“她现在还常说这话，尤其是念叨你的时候，说‘那次崴脚最值得，有夜宸背我，还吃了最甜的生萝卜’。”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顾夜宸的侧脸，眼神坦诚得没有一丝防备：“你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我也记在心里。你为她学腌萝卜，炒盐炒到手指起泡；为她学煎腊肉，把锅烧糊好几次；为她留在这小城，放弃了海外的大项目，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顾夜宸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稻田，指尖用力攥着手里的萝卜，指节泛白：“都是以前的事了，不用再提。” 他以为自己的克制天衣无缝，以为这些付出都藏在了时光里，却没想到，连顾夜寒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以前的事，也值得记着，” 顾夜寒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瓶身还带着凉意，“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不用逼自己忘记。只要别让她为难，这份喜欢就很珍贵。” 顾夜宸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他看着顾夜寒，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的话：“我以前…… 是不是很喜欢她？喜欢到…… 让她为难了？”
“是，你很喜欢她，” 顾夜寒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坦诚又温和，“但你从来没让她为难。你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她生病时你熬夜守着，小店忙时你默默帮忙；在她幸福的时候，你又主动后退，保持距离，这份克制，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喜欢都珍贵。”
顾夜宸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手里的萝卜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声音带着点哭腔：“我以为…… 我做得很好，以为能藏住所有心思，可没想到…… 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
“藏不住的，” 顾夜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带着安慰，“喜欢一个人，眼神会说话，动作会暴露。就像你现在拔萝卜，还是会下意识选她喜欢的圆胖萝卜，还是会把萝卜缨子理得整整齐齐，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怎么也藏不住。”
顾夜宸低头看着手里的萝卜，果然是圆滚滚的，跟翠花以前偏爱的款式一模一样。他笑了笑，眼泪却掉得更凶：“我会慢慢放下的，不会打扰你们，只要她幸福，我就够了。” 这句话他说了无数次，每次说出口，心里都像被掏空了一块，可他别无选择 —— 翠花已经有了顾夜寒，有了完整的家，有了满是烟火气的幸福，他不能再自私地打破这一切。
“不用逼自己，” 顾夜寒说，“慢慢来，我们都给你时间，也给我们自己时间。你要是想过来看看孩子们，想尝尝翠花的腊肉粥，随时都可以，小店的门永远为你开着，腊肉粥永远为你留着一碗。”
正说着，田埂那头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像一串铃铛 —— 小宇和念念举着奥特曼卡片跑过来，念念还紧紧抱着她的萝卜玩偶，富贵扑棱着翅膀跟在后面，嘴里喊着 “萝卜！拔萝卜！吃肉！”。“爸爸！舅舅爸爸！” 小宇一眼就看见了蹲在田埂上的两人，举着卡片就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抱住顾夜宸的腿，小脸上沾着泥点，像个可爱的小花猫，“舅舅爸爸，你也来拔萝卜啦！我们比赛，看谁拔的萝卜最大最甜！”
念念也凑过来，抱着顾夜宸的胳膊，软乎乎的小手蹭着他的袖子：“舅舅爸爸，我要拔个跟我的玩偶一样大的萝卜！你帮我好不好？” 顾夜宸蹲下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指尖擦过他们脸上的泥点，笑着说：“好啊，舅舅帮你拔个最大的萝卜，比你的玩偶还大，还甜！”
富贵蹲在顾夜宸的肩膀上，叼着根翠绿的萝卜缨子往他嘴里送：“舅舅爸爸！吃！甜！” 顾夜宸张嘴接住，慢慢嚼着，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却暖得发颤 —— 孩子们的依赖，富贵的亲近，顾夜寒的坦诚，这些毫无保留的温暖，让他暂时忘了心里的疼，也让他更坚定了默默守护的决心。
大家一起在萝卜田拔萝卜，小宇和念念趴在田埂上，撅着小屁股，比赛谁拔的萝卜大，时不时为了一棵肥萝卜争得面红耳赤；顾夜寒帮翠花把拔好的萝卜装进竹篮，还会顺手帮她擦去额角的汗；顾夜宸则陪着念念，在田中间找她想要的 “玩偶大萝卜”，好不容易拔出来一棵，念念开心得跳起来，抱着萝卜不肯撒手；富贵蹲在田埂上，时不时叼着萝卜缨子给大家送过来，送完还会 “嘎嘎” 叫两声，活像个尽职的 “萝卜缨子小管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温馨得像一幅定格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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