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的黑暗是粘稠的，渗水声如同远古的秒针，滴答、滴答，丈量着死寂。李凡背靠岩壁，胸腔里翻滚的却不再是单纯的伤痛与疲惫，而是一种沉入冰海深处、窥见冰山庞然全貌的彻骨寒意。
实验体、源初之风、庚金孽种、归墟之息、变异体……这些冰冷的、充满禁忌意味的词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深处。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泥潭中挣扎的蝼蚁，却不知这片泥潭之下，埋葬着巨兽的尸骸，而他，或许正踩在巨兽尚未完全冷却的脊梁上，甚至……从巨兽残骸中汲取了力量（那些锋煞杂质，那新生的、对能量更具适应性的躯体）。
右眼星云光晕无声旋动，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碎片、地下通道的发现、钱贵的呓语、以及自身变化的所有数据，进行着疯狂的交叉比对与逻辑重构。
一个模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逐渐显现。
“眼”，很可能与那个失败的高维实验场，或者说，与实验背后的“存在”，有着极深的渊源。它那超越此界的计算力、对能量规则的解析能力、乃至“涅盘”协议这种近乎重塑生命形态的手段……都不像是此方天地的造物。那意外的“同源波动”和信息接收，更是一个危险的佐证。
林峰，他背后或许不仅仅是青云门内一个野心勃勃的弟子那么简单。他得到的“残图”、收集的材料、谋划的邪道手段，很可能指向了如何“安全”地接触、利用，甚至……控制那个被封印的“变异体”。他的“第二计”——血祭引煞，制造混乱，趁隙而入——其目的，或许不只是浑水摸鱼，更可能是为了削弱或绕过封印的某些机制。
而自己……无意中获得的“副钥”、体内封存的锋煞杂质、甚至“眼”本身，是否都已在不经意间，让他成为了这个古老残局中，一个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变量”？一个可能被各方（林峰、变异体，甚至“眼”背后可能存在的“造物主”）觊觎、利用或清除的“意外因素”？
必须变强！必须尽快掌握更多的信息！必须拥有足以自保，乃至……跳出棋盘成为棋手的力量！
修复身体，迫在眉睫。但常规方法太慢。
他的意念再次沉入“眼”的数据库，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寻找那些被“涅盘”协议触及、却尚未完全解析的“至高维修复模板”的碎片信息，尤其是关于如何处理“高浓度异种能量冲突”及“加速载体组织再生”的部分。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对当前环境的利用。“能量场视觉”切换到最基础的监测模式，持续感应着洞穴深处、岩壁之后、乃至更远处地下的能量流动。那处东南方向的土属性灵脉节点，或许是他下一步的关键。
时间在专注与煎熬中流逝。体内的“微涡流淬体”方案仍在缓慢运行，冲突能量的转化与封存持续进行，痛苦减轻了些许，但距离恢复行动力，还差得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更久。
“警报。检测到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扰动。来源：地下，深度约三十米，方向：东南（与之前扫描到的灵脉节点大致方位吻合）。扰动特征：短暂、规律性脉冲，非自然地质活动，疑似……小型阵法激发或灵力屏障波动？”
有人在地下活动？在那个灵脉节点附近？
李凡立刻警觉。会是谁？林峰的残余手下？黑衣人的同伙？还是……青云门派来调查剧变后情况的人？
“尝试锁定扰动精确位置及性质。评估其对当前洞穴安全性影响。”
“尝试中……扰动位置精确定位：东南方向约一里半，地下废弃矿道（推测）深处。波动性质：低强度灵力屏障周期性强化，伴有微弱的土、金属性灵气汇聚现象，符合小型聚灵或防护阵法特征。目前波动尚未扩散，对当前洞穴无直接影响。但若该处活动持续或升级，可能引发更广泛能量扰动，或吸引其他存在注意。”
小型阵法？聚灵或防护？有人在那里建立临时据点？疗伤？炼化什么？还是……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无论是哪种，对此刻的李凡而言，既是威胁，也可能……是机会！一个拥有稳定（哪怕小型）灵脉节点、被人为布置了阵法的地方，很可能意味着相对安全的环境和更充裕的灵气资源！或许，还能从那里的“主人”身上，获取关于当前局势的新情报。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主动接近无异于送死。
他需要恢复更多力量，需要一个更安全的接近和侦察方式。
“继续执行修复方案，重点修复右臂及双腿主要行动经脉。同时，以最低功耗维持‘能量场视觉’对目标区域的持续监控，记录其阵法波动规律及任何人员出入迹象。”
“指令确认。”
李凡强迫自己进入更深层的半休眠状态，将身体机能的恢复交给“眼”的自动调控和“微涡流”方案，而大部分意识则保持着对东南方向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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