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弥漫着血腥和尘土混合的味道。赵明瘫靠在岩壁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嗬嗬声，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惨白如纸。“眼”的扫描实时更新着他的状态：灵力乱流正在侵蚀主要经脉，右肩贯穿伤持续失血，生命指标呈稳定下降趋势。他说林峰的手下很快会追来，这恐怕不是虚言。
“前辈……请问！晚辈……知无不言！”赵明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声音嘶哑急切。
李凡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声音透过刻意制造的沙哑失真，冰冷而直接：“第一，林峰秘密收集材料，炼制‘破罡丹’、布置‘引煞阵’，具体目的是什么？与砺剑崖有何关联？”
赵明喘息着，努力组织语言：“破罡丹……并非正统丹药，而是……而是用来临时大幅提升灵力爆发，尤其针对罡风、煞气等恶劣灵气环境，有微弱抵抗效果，但副作用极大，会严重损伤根基……引煞阵……更是阴毒，能强行牵引、汇聚地脉煞气或狂暴灵气，通常用来……用来破坏地脉、污人法宝、或者……或者作为某些邪道祭炼的引子……”
他咳了几声，继续道：“至于和砺剑崖的关联……晚辈不敢十分确定，但听他们零星交谈，提到过‘罡风眼’、‘地火阴煞’、‘金气矿脉’……似乎是想利用破罡丹护持，以引煞阵为杠杆，强行撬动砺剑崖深处的某种东西……具体是什么，晚辈职位低微，实在不知。”
罡风眼，地火阴煞，金气矿脉……撬动深处的东西？李凡瞬间联想到那深层能量源和罡风金晶。林峰的图谋果然不小，手段更是狠辣，不惜使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破坏环境的邪道方式！
“第二，”李凡继续问，声音无波，“前日砺剑崖深处那场剧烈能量爆发，你可知道内情？”
赵明眼中闪过恐惧：“那……那场爆发？晚辈略有耳闻！据说……据说是林峰派了心腹，带着一件得自某处古修洞府的残破‘引灵盘’，试图远距离探查罡风眼下的情况，结果不知为何引发反噬……去的人……据说当场就被逆冲的罡风金煞撕碎了两个，逃回来的一个也重伤垂死，修为尽废……这件事在内门都引起了些许震动，林峰的师父陈执事据说大为光火……”
果然！那场灾难性的能量爆发是林峰手下人为引发的！他们竟然有古修遗物“引灵盘”，虽然残破，但也非同小可。这次失败，不仅损失人手，恐怕也让林峰的计划暴露了更多，引起了其师门长辈的警觉和不满。
“第三，”李凡的声音依旧平稳，“林峰如今境况如何？他手下还有哪些得力之人？近期有何动向？”
赵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林峰……昨日才从寒冰洞出来。听说因为此事（指引灵盘失败）和之前在门内小比失利，被陈执事严厉申斥，罚没了一年例钱，并责令他闭关静思，未经许可不得擅离山门……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他手下……最得力的是王猛和孙吉，都是炼气六层，心狠手辣。还有几个炼气四、五层的跟班……前日折损了两个，逃回一个重伤的，应该叫钱贵，炼气五层，现在估计还在养伤……至于动向……”赵明努力回忆，“我逃出来前，似乎听到他们低声商议，要趁林峰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尽快把‘那东西’从黑市弄到手，好像是什么……‘定风珠’的仿制品？说是没有那东西，下次行动绝无可能成功……”
定风珠仿制品！李凡心中凛然。定风珠是传说中的异宝，能定地水风火，克制一切风系法术和天象。即便是仿制品，若能稍微稳定罡风眼的核心狂暴气流，对林峰的计划也必然是巨大的助力。他们要在黑市弄到手？这倒是一个可以追查或干扰的线索。
三个问题，信息量巨大。林峰计划的核心、之前的失败、目前的困境、下一步的关键，都清晰了许多。
赵明说完，气若游丝，眼神哀求地望着阴影：“前辈……晚辈知道的都说了……求……”
李凡沉默了几秒。赵明提供的信息价值很高，但他的伤势确实太重，常规手段难以救治，且救助他会立刻将自己卷入与林峰的正面冲突，风险极高。
“眼”提供了快速分析：“目标伤势：经脉灵力反噬（重度），贯穿伤（中度），失血（中度）。以操作员现有资源（低劣丹药、微量灵力、简陋环境）救治成功率：低于10%。且救治过程能量消耗大，可能留下明显痕迹。建议：获取信息后，任其自生自灭，或予以解脱，减少痛苦及潜在暴露风险。”
冰冷的逻辑给出了最“高效”的建议。
但李凡看着赵明那双充满求生欲和恐惧的眼睛，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砺剑崖底，自己右眼被剜出时，那种冰冷、黑暗、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数据是冰冷的，但有些选择，或许不应该完全交给数据。
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一步，让一点微弱的天光（透过石缝）照出他模糊的轮廓。依旧破烂的衣物，消瘦的身形，脸上甚至带着未擦净的血污和尘土，唯一异常的是那过于平静、甚至有些空洞的眼神，以及……右眼处虽然被散乱头发略微遮掩，但仍能看出不自然的凹陷和隐约的……一点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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