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摆了摆手,把烟推了回去:“举手之劳,都是种药的,不容易。”
这一幕,正好落在站在二楼窗边观望的的王科长眼里。
他抱着胳膊,看着院子里那个年轻的身影,看着他耐心地给几个素不相识的药农讲解筛药的技巧,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小子,不光脑子灵光,心还善。”王科长低声自语,对赵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年头,能把赚钱的门道轻易教给别人的,不多见了。
赵勇教完汉子们,又叮嘱了几句“筛完最好再晾半个时辰,免得返潮”,这才转身回到军子三人身边。
赵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有些疑惑:“哥,他们都学会了,那咱们怎么办,他们不会抢咱们的生意吗?”
“无人不商,你以后会明白的。”
一旁的王虹虽然也不理解,但她现在心里牢牢惦记着冰棍,“咱们快去百货大楼吧!我要吃冰棍!”
闻言赵伟立刻放下疑惑,眼巴巴地看着他,小脸上满是期待。
赵勇失笑,揉了揉两人的头发:“走!今天哥请客,想吃啥买啥!”
“走军子,搓一顿走。”
他回头朝二楼的王科长挥了挥手,王科长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百货大楼的方向,意思是让他放心去。
赵勇应了一声,牵着弟弟妹妹的手,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蝉鸣依旧热闹,风里飘来冰棍的甜香,还有一股,属于未来的,滚烫的希望。
省百货大楼就矗立在省城最繁华的街口,五层楼高的青砖建筑气派得很,楼顶上的“国营百货大楼”几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闪着光。
门口挤满了人,有推着自行车的职工,有牵着孩子的家庭,还有背着布包的外地来客,叽叽喳喳的人声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声,热闹得像赶大集。
王虹一看见大楼,眼睛都直了,当即就想往里冲,被赵勇一把拉住:“慢点,别乱跑!”
他牵着两个孩子,顺着人流走进大楼,一股凉丝丝的风扑面而来,混着香皂和布料的清香,和外面的燥热截然不同。
一楼是日用品区,货架摆得满满当当,肥皂、牙膏、搪瓷缸、暖水瓶整齐排列,标签上的价格看得清清楚楚。
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穿着蓝色的工装,戴着白色的套袖,正麻利地给顾客称重、打包。王虹盯着货架上印着小红花的搪瓷杯,挪不开脚步:“哥,这个杯子真好看,比咱家的瓷碗强多了。”
赵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看看,等会儿我给你买。”
他转头看向赵伟,发现弟弟正盯着柜台里的弹弓和玻璃球,眼睛亮晶晶的。那弹弓是木质的,缠着红绳,比他手里那个自制的结实多了。
“哥,我能看看那个弹弓吗?”赵伟小声问,语气里带着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能。”赵勇领着他走到柜台前,跟售货员客气地说:“同志,麻烦给拿一下那个缠红绳的弹弓。”
售货员应了一声,从柜台里拿出弹弓递过来,赵伟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攥在手里反复摩挲,脸上满是欢喜。
“多少钱一个?”赵勇问道。
“两块三。”售货员麻利地回答。
赵勇毫不犹豫地付了钱:“给你了,卫小伟,记住,不许用弹弓打路人,只能打鸟玩。”赵伟使劲点头,把弹弓紧紧揣进兜里,像是得了宝贝似的。
王虹见哥哥给弟弟买了弹弓,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嘟囔:“赵勇哥,我想要那个搪瓷杯。”
赵勇笑着应下来,给她挑了个印着小蝴蝶的粉色搪瓷杯,又买了一块带水果香味的香皂,塞进她的小布包里。
紧接着他还给媳妇儿和母亲挑选了礼物,一旁的李军则是为家人挑选实用的礼物。
二楼是布料区,各色的棉布、的确良、灯芯绒挂在架子上,像一道道彩色的瀑布。红的、绿的、蓝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个大妈正围着柜台挑选布料,嘴里念叨着给孩子做衣服、给老伴做褂子。赵勇想起家里街坊们干活穿的旧衣服,琢磨着下次再来,给大家都扯点布料做身新工装。
三楼是食品区,这里的香味最勾人。柜台里摆着各种点心,桃酥、饼干、江米条,还有包装精致的水果糖。旁边的冰柜前围了不少人,售货员正拿着木勺,从冰柜里舀出冒着白气的冰棍。
“赵勇哥!冰棍!”王虹两眼放光的往冰柜跑,赵勇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让两个孩子在旁边等着,自己排进队伍里。轮到他时,他大声说:“同志,来四根冰棍,要奶油的。”
“四毛八。”售货员舀出四根裹着油纸的冰棍,递了过来。
赵勇付了钱,把冰棍分给弟弟妹妹,自己也拿了一根咬了一口。冰凉香甜的奶油味在嘴里化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燥热,舒服得让人眯起眼睛。
王虹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棍,眼睛却没闲着,盯着柜台里的桃酥直咽口水。赵勇看在眼里,又买了一斤桃酥,用纸包好放进布包:“回去给你嫂子也尝尝。”
四楼是玩具和文具区,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货架上摆着铁皮青蛙、发条火车、布娃娃,还有各种颜色的铅笔、笔记本。
王虹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布娃娃,娃娃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眼睛是黑葡萄似的,正对着她笑。
她站在柜台前,舍不得走,声音细细的:“赵勇哥,这个娃娃……”赵勇看了看价格,五块八,不算便宜,但看着她期盼的眼神,还是跟售货员说:“同志,把这个布娃娃拿下来看看。”
售货员把布娃娃递过来,王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娃娃的裙子,小脸上满是欢喜。
赵勇付了钱,笑着说:“喜欢就拿着,以后它就归你了。”王虹把娃娃紧紧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哥!谢谢哥!”
赵伟则被一个铁皮火车吸引了,火车上了发条就能往前跑,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赵勇也给他买了下来,两个孩子抱着自己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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