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甄笑棠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
“甄采女！开门！快开门！”
声音尖利急切，还带着哭腔。
甄笑棠一个激灵爬起来，左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动作太猛还是扯得生疼。她披上外衣冲到院门口，一开门——
李昭仪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站在门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怎么了？”甄笑棠心里一沉。
“昭仪娘娘……娘娘她……”小宫女嘴唇哆嗦，“吃了您昨天送的菠菜，半夜开始上吐下泻，现在、现在人都虚脱了！御医说是……是食物中毒！”
话音落下，甄笑棠脑子里“嗡”一声。
食物中毒？
她的菠菜？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我们的菜绝对干净！”
“可是、可是娘娘就吃了您的菠菜啊！”小宫女哭出来，“早膳喝了粥，午膳用了点心，晚膳就吃了一盘清炒菠菜，结果半夜就……”
甄笑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御医确定是菠菜的问题？”
“御医说……说菜里可能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小宫女声音越来越小。
甄笑棠转身就往屋里冲：“陈嬷嬷！柳儿！刘姐！起来！出事了！”
五分钟后，冷宫全员集合在院子里，个个脸色凝重。
“咱们的菠菜，从摘到洗到送，全程经手的人就咱们几个。”甄笑棠扫视众人，“谁动过手脚，现在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采女，我发誓！”小凳子急得快哭了，“我昨天摘菜时一片叶子一片叶子检查过，有虫眼的都扔了！”
“我洗了五遍水！”柳儿也红着眼，“还用盐水泡过！”
“装篮时我亲自盯的。”陈嬷嬷声音发颤，“每个篮子都垫了油纸，绝对没沾脏东西。”
刘姐没说话，直接冲到菜地边，拔起一棵菠菜，掰开叶子仔细看，又闻了闻：“菜没问题。新鲜的，没异味。”
甄笑棠点点头，看向小宫女：“送菜路上呢？谁送的？经过哪些地方？”
小宫女愣了愣：“是、是我去御膳房取晚膳时顺路去冷宫拿的……路上没耽搁，直接拿回昭仪宫了。”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甄笑棠追问，“有没有人碰过篮子？”
小宫女想了半天，突然“啊”了一声：“在御花园拐角，差点撞到春杏姐姐……她手里的东西掉地上了，我帮忙捡，篮子就放地上了……但她没碰篮子啊！”
春杏！
德妃的大宫女！
甄笑棠眼睛眯起来：“篮子放地上多久？”
“就、就一会儿……”小宫女声音越来越小，“捡个东西的功夫……”
“够了。”甄笑棠冷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转身对众人说：“都听着，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许离开冷宫。陈嬷嬷，把账本和预订单收好。柳儿，把昨天剩下的菠菜全部封存，一片叶子都不许动。刘姐，准备干净的水和布——咱们可能要接待客人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开门！开门！宫正司查案！”
宫正司——后宫内掌管刑罚纠察的衙门。
该来的还是来了。
甄笑棠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宫正司的张嬷嬷，五十来岁，板着脸，眼神锐利。她身后跟着几个女官和太监，春杏也在其中——春杏低着头，但嘴角微微上扬。
“甄采女。”张嬷嬷开口，声音冷淡，“李昭仪食物中毒，经查系食用冷宫菠菜所致。奉皇后娘娘懿旨，查封冷宫菜地，羁押相关人员，彻查此事。”
她挥了挥手：“搜！”
几个太监就要往院里冲。
“慢着！”甄笑棠抬手拦住，“张嬷嬷，您要搜可以，但得按规矩来。”
张嬷嬷皱眉：“什么规矩？”
“第一，搜查要有皇后娘娘的手谕，您出示一下。”甄笑棠伸出手。
张嬷嬷脸色一僵：“本官奉的是口谕！”
“那就请嬷嬷回去请手谕。”甄笑棠不卑不亢，“第二，就算是搜查，也该有李昭仪宫的人在场指认——请问昭仪娘娘派谁来了？”
小宫女哆哆嗦嗦站出来：“我、我是……”
“你一个宫女，能做证吗？”甄笑棠看向张嬷嬷，“至少得是昭仪身边的掌事宫女或者嬷嬷吧？”
张嬷嬷脸色更难看了：“甄笑棠，你想抗命？”
“不敢。”甄笑棠笑了，“只是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万一有人假传懿旨，或者栽赃陷害，嬷嬷您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春杏突然开口：“张嬷嬷，跟这种罪人废什么话！直接拿下！”
“你闭嘴。”甄笑棠瞥她一眼，“一个宫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春杏气得脸通红。
张嬷嬷盯着甄笑棠看了半晌，突然冷笑：“好，你要规矩，本官就给你规矩。来人，去请李昭仪宫的赵嬷嬷来！再去请皇后娘娘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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