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宫的空气瞬间凝固，司命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宋这副模样，怕是几万年来头一遭。
唯有东华，依旧闲适地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这闹剧，眸底似乎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见连宋怒气上涌，扬手就要发作，司命赶紧抢上前来，张开双臂拦在中间，连声劝道：“三殿下息怒！万万不可冲动啊！”
“司命！”连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湿漉漉的衣袍紧贴在身上，又冷又狼狈，“她都把我折腾成这副模样，你叫我怎么息怒？”
他手已扬到半空，司命见状，急忙将阿九护在身后，急声道：“三殿下慎重！这位阿九上仙，可是瑶光战神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当年昆仑墟上下都视若珍宝。您若是伤了她，怕是不好收场啊！”
“瑶光的亲传弟子？”连宋的手僵在半空，猛地愣住了，他重新打量起阿九，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她就是当年弱水之战，跟着墨渊战神一同祭东皇钟的那位女仙？瑶光上神的弟子？”
司命连连点头：“正是。”
连宋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可她怎么……这般疯疯癫癫的？”
“许是当年那场大战太过惨烈，上仙伤了神元，才失了记忆，性子也变得直率了些。”
司命连忙打圆场，“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她一般计较才是。”
连宋重重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我才不跟一个失了忆的女仙计较。”
“谁失了忆？”阿九却不肯罢休，气呼呼地从司命身后钻出来，“你不跟我计较，我还没跟你算完呢！当年素锦一族为了九重天慷慨赴死，你们倒好，转头就吃绝户！拿了人家全族的宝贝，就给素锦封个有名无实的公主，这有个屁用？”
“你一个女仙，说话怎的如此粗鄙？”连宋脸色又沉了下去，“九重天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多少仙族求都求不来，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尊贵？”阿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要是真尊贵，为何要低眉顺眼伺候那个什么太子，还要看乐胥娘娘的脸色？真要为她好，为何不请名师教她仙法，不为她的将来打算？你们分明就是算准了她身后无人撑腰，才敢这般磋磨她！”
说着，她猛地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东华，眼神锐利如刀：“老头，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你要是还在九重天说话算数，就给句痛快话，到底管不管？”
司命只觉得今天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刚勉强安抚住连宋，转头又得哄着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上仙，额角的冷汗就没断过：“上仙，帝君在九重天身份尊崇，您……您多少得敬重些。”
“我都没动手打他，还不够尊重？”阿九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仿佛这已是天大的让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司命嘴角抽了抽，僵硬地挤出一句：“上仙……当真是与众不同。”
东华却像是没听见她话里的冲撞，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开口：“我很老吗？”
这下连连宋都忘了湿衣的狼狈，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帝君这关注点是不是偏得太离谱了？这女仙都指着鼻子骂他“臭老头”了，他竟只在意自己老不老？
阿九被问得一愣，还真俯下身，凑到东华面前想仔细瞧瞧。谁知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竟直直冲进了他怀里。
司命和连宋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想这位上仙怕是要被帝君的仙力弹飞出去了。
可预想中的冲撞并未发生，东华竟抬手稳稳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阿九鼻尖撞上他微凉的衣襟，闻到一股清冽的檀香。
她抬头，正对上东华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有他满头如月光般的银发下，那张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的脸。
“也不是很老。”阿九下意识嘟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从他怀里挣开，叉着腰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要说的是素锦的事！她好歹是忠义之后，你们凭什么磋磨她这么多年？”
司命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劝道：“上仙，帝君早已不管九重天俗务，这事您还是得跟天君商议……”
“不必。”东华抬手打断了司命的话，目光重新落回阿九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好，我可以为你做主。但你拿什么来回报我？”
阿九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明明是你们理亏，凭什么要回报？再说了，助人为乐本就是该做的事，哪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东华像是懒得听她这些“大道理”，衣袖轻轻一甩，便将她推得后退了半步，语气依旧淡漠：“我既已避世，便不再沾九重天的因果。如今要为你出头，就得揽下这桩事，我为何要平白做这赔本的买卖？”
“什么叫赔本的买卖？分明是你们九重天欠她的！”阿九急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反驳，眼里满是不忿。
东华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她拽皱的衣袖，语气平淡：“小丫头，欠她的是九重天，与我太晨宫无关。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阿九身上。
“你若肯在太晨宫里端茶递水，做百年奴婢，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这个忙。”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
司命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
帝君竟会提出这般要求？
辛奴更是心头一紧，连忙膝行几步上前，磕头道：“帝君，万万不可！上仙身份尊贵，怎能做此粗活？若真要如此，不如由奴婢替代上仙，任凭帝君差遣！”
东华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定定地看着阿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压迫：“你自己好好考虑。我的耐心有限，说不定过会儿，条件就不是这样了。”
阿九哪里经得住这般拿捏，一听他要变卦，顿时急了，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生怕他反悔：“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就是！百年就百年，你赶紧去帮素锦，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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