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美真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了自己公寓的楼下。
为期数日的短途旅行结束了,那些壮丽的自然风光、陌生的街头巷尾、以及刻意不去思考任何烦恼的放空状态,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冲刷了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她去了一个以山水闻名的古镇,沿着青石板路漫步,在摇橹船上听着船夫哼唱的小调,在客栈的露台上看着星空发呆。
没有警报声,没有数据流,没有那些冰冷的面孔和更冰冷的命令。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
但旅程总有终点。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略带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整洁,却缺乏生气。
将行李箱放在墙角,美真环顾着这个她称之为“家”的空间,一种比离开前更深的空虚感悄然蔓延。
旅途中的短暂麻痹效果正在迅速消退,现实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
ERP基地那扇在她身后沉重关闭的合金大门;哥哥加鲁博士在通讯中那闪烁其词、充满疲惫与回避的声音;特鲁小队成员们那公事公办、不带丝毫旧情的冷漠眼神……
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然后,是更早一些的,带着温度的记忆。
炘南在练琴间隙为大家泡茶时的温和笑容;北淼虽然固执却总是在关键时刻顶在前方的背影;东杉分析数据时的专注;坤中没心没肺、活力四射的吵闹;西钊沉默却可靠的守护;还有大家挤在休息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争论战术的热闹……
那些日子,有分歧,有争吵,甚至有过拳脚相向(想起北淼和炘南那场不愉快的对决),但更多的,是并肩作战的信任,是互相支撑的温暖,是一个目标明确的集体。
那里,曾是她倾注了所有热情和心血的地方,是比这个冰冷的公寓更像“家”的存在。
而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强烈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缓缓收紧。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霓虹初上,整个世界依旧喧嚣运转,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被遗弃在了安静的角落。
这种被世界剥离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来自“过去”的、熟悉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拿起了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了“炘南”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她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炘南温和而清晰的声音:“美真?旅行回来了?还好吗?”
听到这熟悉关切的语调,美真鼻尖微微一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嗯,刚到家。挺好的,散散心,放松了一下。”她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你们呢?最近怎么样?都在忙什么?”
“我们最近主要在训练,适应新的环境和力量。”炘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昂扬,“将军提供了新的基地,条件和设施都非常完善,北淼和东杉也开始修炼《水行诀》和《木行诀》了,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
“新的基地?”美真愣住了,心中的失落瞬间被惊讶取代。路法竟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基地?而且听炘南的语气,那里似乎比ERP的主基地还要好?
“是啊,一个……嗯,很特别的地方。”炘南似乎在斟酌措辞,“将军很早之前就有所准备了。我们现在都在这边。”
好奇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重新连接过去的渴望,让美真忍不住追问:“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唐突。毕竟,自己已经不再是ERP的一员,而路法的基地,显然属于另一个体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美真似乎能听到炘南在用意念与谁沟通。
很快,炘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当然可以,美真。将军说欢迎你过来。地址我稍后发到你手机上。你什么时候方便?”
路法同意了?美真心中一动,那份期待感再次升腾起来,驱散了些许孤寂。“我……我明天就有空。”
“好,那明天见。到了附近联系我,我去接你。”
结束通话,美真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降临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未知新基地的好奇,有对即将见到旧日战友的期待,也有一丝隐约的不安——踏入那个地方,是否意味着自己将要做出某种选择?
但她此刻不愿去想那么多,她只是迫切地需要抓住一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就在美真沉浸在复杂心绪中的同一时间,路法的行动并未有丝毫停歇。
周氏庄园地下基地的指挥室内,路法负手立于巨大的星图之下,目光幽深。他面前,躬身站立着最初的幽冥魔战士——巴约比。
“ERP基地,光影石,它们不该存在那里。”路法言简意赅,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巴约比,将它们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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