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庄园深处,属于路法的静室内檀香缭绕,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他盘膝而坐,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部《帝皇诀·残卷(上部)》悬浮在精神空间的核心,无数金色光字流淌旋转,构成一条条蕴含天地至理的玄奥轨迹。
路法的意念毫不犹豫地锁定其中一门核心辅助法诀——【净邪篇】。
法诀启动的刹那,识海骤然翻腾!金色的帝皇意能化作亿万道细密坚韧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从意识核心蔓延而出,精准地缠绕、刺入那蛰伏于灵魂深处的紫黑色幽冥本源!
“滋啦——!”
无声的精神层面,却爆发出比真正雷电更尖锐的撕裂与灼烧感!那幽冥本源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活物,骤然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扭曲、挣扎、反扑!源自路法灵魂根源的阴冷、暴戾、吞噬一切的黑暗欲望,化作无数狰狞的紫黑色尖刺,狠狠扎向缠绕而来的金色光丝!
痛!难以言喻的灵魂剧痛!
路法浑身猛地一颤,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丝绸睡衣。他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扯,一半灵魂要被那至阳至刚的帝皇金光熔炼净化,另一半却在本能地哀嚎、抗拒着来自“天敌”的抹杀!这冲突远超之前在ERP基地的被动反应,是主动的净化与反净化的生死拉锯!
他死死咬住牙关,意念如同磐石,任由那剧痛冲击,只是疯狂地运转着【净邪篇】的法门。更多的金色光丝从《帝皇诀》中衍生出来,前赴后继地缠绕上去,每一次缠绕、每一次净化,都伴随着幽冥本源的一次剧烈抽搐和减弱,也伴随着路法灵魂深处某种沉重枷锁的松动。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幽冥本源被暂时压缩、封禁于识海最幽暗的角落,仅余一缕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联系时,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路法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那属于幽冥魔总长的冰冷紫意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淬炼后的、更为内敛深沉的幽光。身体依旧虚弱,但灵魂深处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洁净”感,仿佛拂去了积压千年的尘埃,连运转的意能都似乎更添了一丝圆融流转的意味。
【宿主成功初步运转《帝皇诀·净邪篇》,幽冥魔本源污染压制率:92.7%。精神力+5,意能掌控力小幅提升。】系统的提示冰冷而精准。
路法没有立刻起身。他调息片刻,待灵魂的震荡彻底平息,才再次沉入《帝皇诀》的玄奥之中。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饥似渴地咀嚼着那些关于五行轮转、心合天道的根本阐述。
“五行轮转,相生相克,其枢在念……”
“意之所至,能之所聚,心光映照,万象乃生……”
“执念如枷,贪嗔痴毒,蔽心之镜,失道之始……”
这些文字如同清泉,一遍遍冲刷着他的意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明悟如同破土的嫩芽,在他识海中萌发、生长。
执念如枷……蔽心之镜……
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
是阿瑞斯,军容整肃的广场。他身着笔挺的将军制服,肩章在阳光下闪耀。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年轻、坚毅、充满崇敬的面孔——安迷修、乔奢费、库忿斯……还有更多跟随他浴血奋战的幽冥战士。那时,他胸腔中涌动的,是守护阿瑞斯荣光的责任,是将士同心的热血,是“袍泽手足”的沉甸甸分量!他路法,是他们的统帅,更是他们的支柱!这份信念,曾如磐石般支撑着幽冥军团所向披靡。
画面骤然扭曲、变暗。
是冰冷的流亡飞船船舱,是地球阴暗的封印角落。皮尔王的背叛、流亡的屈辱、复仇的烈焰……贪欲、嗔怒、痴妄的毒火,不知何时已悄然侵蚀了他的灵魂。再看那些依旧追随的身影时,那“袍泽手足”的感觉竟变得模糊、遥远。安迷修的忠诚,成了可利用的棋子;乔奢费的勇猛,成了冲锋陷阵的工具;库忿斯的狂暴,成了扫清障碍的利刃……甚至那些普通的幽冥魔战士,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可以随时补充消耗的“数字”!曾经的“责任”,扭曲成了冷酷的支配;曾经的“信念”,异化成了疯狂的执念!
他成了暴君,成了邪恶的代名词。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他自己那颗在漫长岁月与背叛中,被贪嗔痴三毒彻底蒙蔽、扭曲的心!
“相由心生……”路法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彻悟的冰冷,“原来如此。”
过去的他,心被贪嗔痴的剧毒浸泡,映照出的世界自然扭曲,映照出的关系只剩利用。他将忠诚视为工具,将情谊视为筹码,最终将自己也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那场惨败,是力量的不足,更是心境的崩塌!
而如今呢?
他是路法,承载着幽冥军团总长千年征战的记忆与不甘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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