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数据再完美，也需要真实天空的检验。
蜂巢计划第一个版本原型系统开发完成后的第四个月，一场代号为磨刀石的小规模红蓝对抗演习，在鼎新基地悄然拉开帷幕。
这场演习的保密级别，甚至超过了当初的霹雳-15实弹试射。
蓝方，代表着未来。由两架经过特殊改装、搭载了蜂巢终端的歼-10C，以及一架同样接入了系统的威龙原型机组成。他们的指挥官，是坐在地面指挥中心主控台前的陆星辰。
红方，则代表着当下龙国空军的最强战力。指挥官是空军中赫赫有名的王牌飞行员，连续三届金头盔得主，有着空战教科书之称的李凌大队长。他将率领四架满配的歼-11B重型战斗机，并且能得到一架空警-500预警机的全程信息支援。
这套配置，几乎是现实中龙国空军能派出的最强体系作战阵容，足以模拟应对任何强敌。
演习开始前，红方指挥频道里，气氛轻松。
“头儿，听说蓝方那两架歼-10C，连有源相控阵雷达都没换，就加了个数据链终端，这不是来给我们当靶子吗？”一名年轻的僚机飞行员开着玩笑。
李凌虽然性格沉稳，但言语中也充满了自信：“别大意。那架威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空警-500会死死盯住它，只要它敢开雷达，我们就第一时间锁定区域进行围堵！至于那两架歼-10，放近了再打，就当是饭前开胃菜。”
他们的战术很明确：利用预警机的体系优势，发挥歼-11B的数量和机动性优势，稳扎稳打。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对抗。
上午九点整，演习正式开始。
“红方注意，空警-500在你们两点钟方向，三百公里处，发现两个可疑目标，信号特征为歼-10C！”
“收到！”李凌精神一振，“威龙呢？有没有可疑信号？”
“……报告，暂时没有发现威龙的任何信号。”
李凌皱了皱眉，但没有多想。也许是那架威龙躲在更远的地方，想玩偷袭。他立刻下令：“利剑一号、利剑二号，你们俩前出，去会会那两架歼-10！我和三号、四号在侧后方掩护，随时准备截杀可能出现的威龙！”
红方的四架歼-11B，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
而在蓝方的指挥中心，陆星辰看着大屏幕上代表红方的四个光点，嘴角微微上扬。
他平静地对着话筒下令，“蜂鸟一号、蜂鸟二号，按计划行事继续前出，保持雷达开机，但不要锁定。蜂王准备接收数据，进入静默狩猎模式。”
“蜂王收到。”威龙的飞行员，是上次和陆星辰在南海并肩作战过的王牌苍狼。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奇特，因为他正驾驶着全国最先进的战斗机，却被命令关闭雷达，像个瞎子一样在天上飞。他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座舱里那块新增的战术数据屏。
空战，在双方接近到一百五十公里时，骤然爆发！
“头儿！他们锁我了！”红方的“利剑一号”飞行员发出一声惊呼。
李凌眼神一凛，果然不出所料！他立刻下令：“不要慌！进行战术规避！三号、四号，从侧翼包抄，准备发射中距弹！”
然而，就在他下达命令的瞬间，他座舱里响起的，却不是僚机发射导弹的确认声，而是一阵比敌方雷达锁定还要凄厉、还要恐怖的警报声！
“嘀嘀嘀——！导弹来袭！导弹来袭！”
李凌的瞳孔瞬间收缩，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
那两架歼-10C明明在他的正前方，怎么会有导弹从我的侧后方来？！预警机为什么没有报警？！那架威龙到底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但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推操纵杆，战机瞬间做出一个极限的大过载机动，同时疯狂地抛洒着红外和箔条干扰弹。
惊人的飞行技巧让他堪堪躲过了这枚幽灵导弹的模拟攻击。但当他从剧烈的过载中缓过来，重新稳住飞机时，耳机里传来了让他遍体生寒的声音。
“利剑三号被击落！”
“利剑四号被击落！”
转瞬之间，他精心布置的侧翼掩护编队，就这么没了？！
“怎么回事？！”他对着通讯频道怒吼，“空警-500！回答我！攻击是从哪里来的？！”
预警机上的管制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茫然：“报告……我们……我们没有监测到任何雷达开机信号……导弹就像是……高空出现的一样……”
高空出现？
李凌感觉自己的整个空战认知体系，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雷达屏幕，那两架歼-10C，此刻已经从容地转向脱离。而那架神秘的威龙，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他的雷达上，留下过哪怕一丝痕迹。
演习结束。
最终比分，0:4。红方完败。
在演习复盘室里，当李凌和他的队员们，看着大屏幕上回放的全程数据时，集体陷入了沉默。
他们终于看明白了。
那两架歼-10C，从头到尾就是诱饵。它们负责用雷达点亮战场，将红方所有战机的实时动态，通过蜂巢系统，源源不断地传输给那架在两百公里外，像个幽灵一样巡航的威龙。
而威龙则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或远程火炮，根据歼-10C提供的坐标数据，不开雷达发射导弹，然后从容离去。
整个过程，李凌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三架独立的飞机。
而是一个无处不在、信息共享、杀机暗藏的数据节点。攻击可以来自他们意想不到的任何角度。
李凌缓缓地摘下自己的飞行头盔，放在桌上。这位连续三届的金头盔，龙国空军最顶尖的王牌，此刻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
他看着那个坐在不远处，正平静地和钱老讨论着数据的年轻人，声音沙哑地对自己身边的队员说：
“我们……输得不冤。”
“我们不是输给了飞机，也不是输给了导弹……我们是输给了数据，这是一种全新的空战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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