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特助那条措辞严厉、透着山雨欲来气息的短信，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顾言和苏晓晓刚刚恢复平静的心湖。会议室里短暂的温馨与安宁被瞬间打破，空气重新变得凝滞。
苏晓晓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靠在他肩头的重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再次绷紧的神经。她看向顾言，清楚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但他握住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别怕。”他低声说，语气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意料之中。”
他并没有立刻回复短信，也没有惊慌失措地打电话回去解释。他只是牵着苏晓晓的手，平静地站起身，离开了那间气氛压抑的会议室。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鉴里寻境”，而是漫步到了校园里那片宁静的、他们曾无数次并肩走过的人工湖边。湖水在晚风中泛起粼粼波光，倒映着天际绚烂的晚霞，与两人心中逐渐清晰的决心交相辉映。
“他知道了。”苏晓晓轻声说，陈述着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楚瑜的受挫，必然会导致顾父更直接、更强势的干预。
“嗯。”顾言应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湖面的风吹乱了他的额发，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清晰和坚定，“所以，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即将到来风暴的预判，有对她可能承受压力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斩断所有退路、一往无前的决绝。
“晓晓，”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之前的所有，无论是‘研究’，是‘演习’，还是后来的种种，都像是在迷雾中摸索。但现在，迷雾散了。”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的光亮映在他认真的脸庞上。
“我要告诉所有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苏晓晓，是我顾言的选择。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年少轻狂，是经过所有挣扎、犹豫、甚至失去的痛苦之后，我依然做出的，唯一且不变的选择。”
苏晓晓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似乎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
顾言点开相机，调整到前置镜头。然后，他举起手机，将自己和苏晓晓都框进镜头里。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漫天绚丽的晚霞，构图简单，却充满了自然的诗意。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有些怔忡的苏晓晓，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温柔而坚定的弧度。然后，他伸出那只没有拿手机的手，与苏晓晓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将两人交握的手，也清晰地纳入镜头之中。
苏晓晓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郑重对待的激动。她看着镜头里他坚定的侧脸，和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股暖流和勇气从交握的掌心传递过来，瞬间充盈了她的四肢百骸。
“咔嚓。”
快门声轻响，定格了这个瞬间。
照片里，晚霞是背景，湖水是见证。顾言侧头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情；苏晓晓微微仰头回望，眼底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逐渐漾开的、如同湖面波光般的温柔与信任。而画面最中央，是那两只紧紧交缠、密不可分的手，象征着联结，象征着承诺。
顾言低头看着这张照片，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没有做任何修饰，直接点开了朋友圈的发布界面。
然后，他开始打字。
苏晓晓就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移动。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些话语早已在他心中酝酿了千百遍，只等这一个时机，倾泻而出。
几分钟后，一条全新的、注定将再次引爆校园论坛和社交网络的朋友圈，出现在了顾言那素来只有寥寥几条学术分享或官方活动的页面上。
配图，就是那张在湖边十指相扣的牵手照。
而配文，是一段长长的、与他以往简洁风格截然不同的告白：
---以前，我相信数据、逻辑和最优解。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变量，她让我的所有模型失灵。
她骂过我“普信”，也曾为我据理力争；她让我体会过心跳失控的慌乱，也让我尝过差点失去的恐慌。
我曾笨拙地用“研究”靠近，用“计划”维系，甚至用错误的方式试图保护，却差点弄丢了我生命里最亮的那颗星。
现在，我不想再要任何套路、任何计算。
我只想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苏晓晓，从匿名墙的初遇，到此刻掌心的温度，你是我理性世界唯一的感性选择，是我所有未来规划里，唯一且永恒的女主角。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受了委屈。
谢谢你，还愿意紧紧握住我的手。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苏晓晓
这条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分组，对所有好友可见。
它不像之前那条仅她可见的、带着试探和笨拙的“戒断习惯”，而是一场面向全世界的、盛大而坦荡的宣告。他坦白了自己的笨拙和错误，剖白了自己的心动与坚定，将苏晓晓的地位，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定义在“唯一”和“永恒”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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