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风波如同夏日的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速。在顾言强势的法律护盾下,那些恶意的流言蜚语很快消散殆尽,校园生活重归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无人敢轻易打扰的安宁。
苏晓晓的心,在经过这场无妄之灾后,反而变得更加沉静和笃定。顾言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的维护并非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融入骨血里的本能。这份安全感,让她能够以更从容的心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见家长”挑战,也让她有闲暇去留意生活中那些曾被忽略的、细微的美好。
比如,那个坐落在图书馆后身、被爬山虎覆盖了半面墙的古老“树洞墙”。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木质公告墙,上面钉满了各色各样的便签纸。学生们习惯在这里匿名写下自己的心事、愿望、烦恼,或者仅仅是随手记录下的灵光一现。它不像匿名墙那样充满戾气和纷争,更像一个沉默而包容的倾听者,承载着青春里所有秘而不宣的情绪。
苏晓晓偶尔会来这里,看看别人的故事,有时也会写下几句自己的心情。这成了她一个隐秘的习惯,一个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与自己对话的角落。
周五下午,她刚和顾言在图书馆分开,心里还残留着几分因即将见家长而产生的、混合着紧张和甜蜜的躁动。她鬼使神差地绕到了树洞墙前,想找个地方安放一下这无处宣泄的情绪。
目光在层层叠叠的便签中漫无目的地扫过,忽然,一张贴在较高位置、纸张边缘裁剪得异常整齐、字迹清峻有力的便签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像一句严谨的观察记录,却又透着一丝与这格式不符的困惑:
【变量持续失控。原定模型已无法拟合观测数据。需重构理论框架。】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洁的、用钢笔勾勒出的星轨图案。
苏晓晓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笔迹!这个说话方式!还有那个星轨图案——那是顾言歌单里,她最爱的乐队“荒野灯塔”的标识!
是他!
顾言也会来这里?!
而且,他写下的……“变量失控”、“模型无法拟合”……这不就是他之前因为她而心跳失序、数据库混乱的另一种表述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讶、窃喜和巨大好奇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便签揭了下来,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
她看着掌心里这张承载着顾言不为人知的心事的纸条,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着小雏菊的便签本和一支粉色水笔,背对着树洞墙,飞快地写了起来。写完,她仔细地将这张新的便签,覆盖在了顾言那张便签原本的位置上。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脸颊发烫,像完成了一场恶作剧的孩子,迅速逃离了“现场”。
第二天同一时间,苏晓晓怀着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了树洞墙。
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她昨天贴便签的位置,出现了一张新的、边缘整齐的便签。依旧是那熟悉的清峻字迹,但内容却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观测到未知反馈。数据点:[粉色,小雏菊,逻辑悖论]。初步分析:干扰源具备自主交互意识。威胁等级:待评估。】
他看到了!他回应了!而且,他用了他那套“数据分析”的语言,来形容她的便签!
苏晓晓强忍着笑意,再次揭下这张纸条,然后贴上自己的回复:
【警告:未知反馈具有高度不可预测性及持续干扰能力。建议系统放弃抵抗,选择兼容模式。】
她故意模仿着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小的挑衅和得意。
接下来的几天,树洞墙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通信站”。
顾言:【兼容模式测试中。系统运行负荷加剧,但……拒绝终止进程。】
苏晓晓:【负荷加剧表现为心率升高、注意力分散、及非理性行为倾向吗?】
顾言:【数据吻合度99.7%。补充观测:伴随特定视觉及听觉刺激(如笑容、特定音调),负荷呈指数级增长。】
苏晓晓:【结论:此未知反馈为良性病毒,专杀名为‘理性’的bug。无药可解,建议终身携带。】
他们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充满机锋和甜蜜的对话。将那些难以当面宣之于口的悸动、试探和确认,都寄托在这一张张小小的便签纸上。每一次写下,每一次寻找对方的回应,都像在玩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懂的、浪漫至极的解谜游戏。
这场无声的对话持续了近一周。
周五傍晚,夕阳将树洞墙染成温暖的金色。苏晓晓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里,却发现顾言正站在墙前,手里拿着她昨天留下的最后一张便签。
他似乎等了一会儿了。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那张印着小雏菊的粉色便签。夕阳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冷硬的轮廓。他看着苏晓晓,眼神里没有了丝毫在便签上“分析数据”的冷静,只剩下清晰可见的温柔和一丝被看穿秘密后的、淡淡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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