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医疗部走廊里的灯光调到了最低档,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张小飞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肋骨处的固定带传来隐隐的束缚感。常清靠在旁边的陪护椅上,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未完成的能量波形分析图。
窗外传来两声极轻的敲击声。
张小飞睁开眼,侧耳倾听。又是三声——两短一长,是他和马大彪约定的暗号。
他轻轻坐起,肋骨传来一阵刺痛,但还能忍受。看了一眼熟睡的常清,张小飞悄声下床,挪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马大彪和尹海一前一后站在消防通道的平台上。马大彪的左臂缠着临时绷带,脸上有明显的擦伤,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尹海则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整洁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张小飞打开窗户,夜风灌入病房。
“怎么搞成这样?”张小飞压低声音问。
“说来话长。”马大彪咧嘴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能进来吗?外面冷。”
张小飞点点头,侧身让开。马大彪身手矫健地翻窗而入,尹海则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示意张小飞先退开,自己才轻飘飘地跃进病房,落地无声。
常清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病房里多了两个人,尤其是尹海时,明显愣住了。
“司衡殿的尹海先生,算是……暂时的盟友。”马大彪说道“常丫头,麻烦你到门口放个风。”
常清立刻清醒过来,点点头,拿起平板电脑走向门口,将门虚掩,自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假装查看数据。
马大彪在病床边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妈的,今晚差点交代在鬼市。”
“受伤了?”张小飞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绷带。
“小伤,毒已经解了。”马大彪摆摆手,“重点是,我找到东西了——林清河项目的遗物。”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小心翼翼地在床上摊开。里面有几样东西:一个老式胶卷筒、一本泛黄的硬皮笔记本、一支锈迹斑斑的钢笔,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张小飞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孩,笑容青涩,手里拿着一本书,背景是某个研究机构的院子。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赠陈红梅同志留念。林清河。”
“这是……”
“林清河本人。”马大彪沉声道,“十九岁,项目开始前三个月拍的。看他的眼睛,多干净。”
张小飞凝视着照片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同样是“本源亲和”体质,同样被组织招募,同样面临着成为实验样本的威胁……历史在重演,只是换了一副面孔。
“笔记本里写了什么?”
“陈红梅的观察日记。”马大彪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看这里,2月14日:‘今天进行了第四次共鸣剥离实验。林同志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脸色白得像纸。他抓住我的手,小声说‘陈姐,我好冷’。他的手在发抖,我偷偷给他多盖了一条毯子。’”
张小飞继续往下翻。
“3月8日:‘周主任(周鸿图)今天很兴奋,说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林同志下午开始流鼻血,止了三次才止住。我不敢多问。’”
“4月22日:‘林同志找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空壳,里面装满了别人的声音。他说‘陈姐,我觉得他们在拿走我的名字’。我听不懂,但很害怕。’”
“5月17日:‘第八次实验定在明天。林同志今晚把这张照片给了我,说‘留个纪念吧’。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日记到此为止。
“后面呢?”张小飞问。
“没了。”马大彪合上笔记本,“陈红梅说,第八次实验就是林清河失控的那次。实验后她就被调离项目组,再也没见过林清河。官方记录是实验体失控死亡,项目终止。但实际死亡人数至少五人,包括四名年轻研究员。”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胶卷呢?”张小飞看向那个小铁筒。
“还没洗,但老鸦说里面可能是实验现场的影像。”马大彪拿起胶卷筒,在手里掂了掂,“如果能复原,就是铁证。”
一直沉默的尹海此时开口:“但仅凭这些,不足以扳倒周尚文。”
张小飞看向他:“尹先生有何高见?”
“证据分为两种:一种是事实证据,证明发生过什么;另一种是关联证据,证明谁做了什么。”尹海的声音平静如水,“你们现在有的,是三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但需要证明的是,周尚文正在重演历史,并且是以故意伤害同僚、里通外敌的方式。”
“里通外敌?”张小飞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马大彪和尹海交换了一个眼神。
“今晚袭击我的人,是内务监察科的密探,编号IC-009。”马大彪说,“但尹海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
尹海从怀中取出一枚铁牌,递给张小飞。铁牌正面刻着管理局的徽章和“IC-009”字样,背面却刻着一个微小的衔尾蛇符号,隐藏在花纹之中。
“双重身份。”张小飞皱眉,“他是衔尾蛇的卧底,同时又是周尚文的人?”
“或者是周尚文故意留用的棋子。”尹海说,“高老正在连夜审问。如果此人能开口,或许能揭开周尚文与衔尾蛇之间的关联。”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常清探进头来,脸色有些紧张。
“高老来了,还带着……一个被拘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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