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鬼王的威胁暂时被一纸脆弱的契约束之高阁,青云县城隍府派来的“嘉奖”特使也被李三石以伤势未愈、乡务繁忙为由,暂时客客气气地安置在了驿馆,并未立即接见。黑山乡,终于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般的平静期。
然而,这片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最大的压力,并非来自外部虎视眈眈的敌人,而是来自内部那曾经支撑黑山乡赢得战争、如今却即将到期的——债务。
首期“黑山神域香火收益权凭证”,即“香火债券”,约定的兑付日,在战后第十日,悄然来临。
十五万上品灵石的本金,加上约定的百分之八,即一万两千上品灵石的利息,总计十六万两千上品灵石!这如同一块巨大的试金石,悬在了黑山乡和李三石的头顶。
整个三界,所有购买了债券的,以及无数双暗中观察的眼睛,都聚焦于此。他们不在乎黑山乡是如何惨胜,不在乎李三石伤势多重,更不在乎那与鬼王达成的协议有多么惊世骇俗。他们只关心一个问题:黑山乡,能不能按时还钱?
兑付能力,是信用的基石,是金融游戏能够持续下去的生命线。一旦违约,之前所有的胜利、所有的奇迹、所有的蓝图,都将瞬间化为泡影,黑山乡将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沦为三界笑柄和所有投资者的公敌。苏离儿苦心经营的资本形象也将轰然倒塌。
指挥中心内,气氛比面对鬼王大军时更加凝重。白辰面前的账目光幕上,数字冰冷而残酷。战后重建、抚恤伤亡、维持基本运转,几乎耗尽了黑山乡最后一点流动性。库房里别说十六万上品灵石,就是一万两千的利息,凑起来都极其勉强。
“我们……真的拿得出这笔钱吗?”一名负责账目的文吏声音干涩,几乎不敢抬头看白辰和苏离儿。
苏离儿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正在清理废墟、逐渐恢复生机的乡民,绝美的脸庞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紧握的玉指关节微微发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资本运作如同高空走钢丝,一步踏空,便是万丈深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兑付的意义。
“兑付,必须完成。”李三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依旧脸色苍白,需要倚靠门框才能站稳,但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必须做到的问题。哪怕砸锅卖铁,哪怕动用一切手段,信誉,不能倒!”
他看向苏离儿:“苏姑娘,我们还有哪些可以立刻变现的资产?或者……短期融资的渠道?”
苏离儿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古轮回井刚刚复苏,其‘收益权’是未来最大的预期,但眼下无法立刻变现。阴魂铁矿是我们的优质资产,但大规模抛售会压垮市场价格,得不偿失。短期融资……”她苦笑一下,“经过与鬼王一战,虽然我们声望大涨,但外界对我们能否持续经营依旧存疑,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供短期拆借的,恐怕寥寥无几,而且条件会极其苛刻。”
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白辰忽然指着账目光幕上一处不起眼的数据,迟疑道:“或许……我们未必需要立刻拿出十六万两千的‘现灵石’?”
李三石和苏离儿同时看向他。
白辰解释道:“债券契约中规定,本息以‘上品灵石或等值功德、愿力、稀缺资源’支付。我们是否可以……用部分非灵石资产进行折价兑付?”
苏离儿眼睛猛地一亮:“对!契约有弹性条款!我们可以进行‘资产包兑付’!”她立刻走到光幕前,手指飞快划动,“我们可以将兑付品设计成一个‘资产包’:一部分是我们能拿出的所有现灵石;一部分是精炼的阴魂铁锭,按市价九折计算;一部分……甚至可以是我们‘三期轮回基建债券’的优先认购额度!将未来的认购权,作为当下支付的对价之一!”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等于是将一部分兑付压力,转化为了对三期债券的预售和信心加持!
“可是……投资者会接受吗?”有人质疑。
“他们会接受的。”李三石忽然开口,他明白了苏离儿的意图,“因为我们刚刚击败了玄冥鬼王,因为我们拥有古轮回井,因为我们的‘黑山模式’证明了其强大的生命力!我们的信用,现在不仅仅建立在灵石上,更建立在我们的战斗力和未来潜力上!这就是……信用溢价!”
他看向苏离儿,眼中带着赞许:“就按这个思路办。立刻拟定详细的‘资产包’兑付方案,明确各类资产的比例和折价标准。同时,发布官方公告,坦诚我们战后恢复的困难,但强调我们兑付的决心和诚意,并将三期债券的宏伟蓝图再次渲染!”
命令下达,整个黑山乡行政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一份措辞诚恳、数据详实、充满信心的《关于首期债券到期兑付安排暨三期债券展望公告》,伴随着具体的“资产包”兑付细则,通过苏离儿的渠道,迅速送达每一位债券持有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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