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的风软了些，晨光刚漫过竹院巷的青石板，小豆子就揣着个布兜跑来了石桌旁——兜子里装着几株晒干的艾草，叶子边缘卷着，还带着去年夏天的青气。“张婶奶奶！虎子昨天来巷口玩，盯着我的小龙挂饰看了好久，说他们巷里没有手作的挂饰。”他把艾草倒在桌上，叶片轻碰，散出淡淡的苦香，“今天是‘破五’，赵奶奶说艾草能驱邪祈福，咱们做艾草挂饰送邻巷的小伙伴吧！”
张婶正擦着石桌，指尖还沾着点昨天缝挂饰剩下的棉绒。看见艾草，她笑着拿起一株：“这主意地道！以前初五，巷里家家户户都要在门楣挂艾草，说是能‘破晦气、迎福气’。我年轻时，还跟你王爷爷一起去河边割艾草，回来编成小捆，挨家送呢。”
“可不是嘛！”王爷爷拄着拐杖走过来，藤椅上搭着件新晒过的蓝布衫，“那年头河边艾草多，割回来晒几天，香味能留大半个月。有次你李奶奶家孩子受了惊，我就拿了把艾草，混着薄荷煮水给孩子擦手，孩子立马就不哭了。”他指着桌上的艾草，“把艾草剪碎，混着点棉绒塞挂饰里，别太满，免得扎手。”
李奶奶端着个竹筛子过来，里面盛着刚剪好的浅绿布片——是她昨天翻出的旧窗帘布，洗得软乎乎的，正适合做小挂饰。“邻巷的孩子多，咱们多做几个，每个挂饰上绣个小福字，讨个好彩头。”她拿起片布，阿念立刻递过金线，“我眼神不好，阿念你绣福字，我帮你剪线头。”
小豆子也跟着忙活，拿剪刀剪艾草时，不小心剪到了手指，指尖冒出点血珠。“哎呀！”他刚要哭，李奶奶赶紧从兜里掏出块创可贴，是橘色的，上面印着小老虎：“别慌，贴上就不疼了——这是我给虎子准备的，正好先给你用。”小豆子贴上创可贴，又抓起艾草：“我还要剪，给虎子做个老虎挂饰！”
表哥帮忙把艾草碎和棉绒混在一起，塞布片时总觉得太散，小豆子凑过去想了个办法：“把棉绒裹着艾草塞！像包糖糕一样！”果然，裹了棉绒的艾草不扎手，还能把香味裹在里面。陈阳举着相机，镜头对准小豆子的手——创可贴在浅绿布片旁晃着，格外显眼，他按下快门：“这张叫‘艾草添福’，贴在墙上，咱们的挂饰故事又多一页！”
中午时，二十多个艾草挂饰做好了——浅绿布片上绣着金线小福字，挂饰角上缝着银铃，风一吹，铃响混着艾草的苦香、陈皮的甜香，飘得老远。小豆子抱着挂饰，带着表哥往邻巷跑，刚到巷口，虎子就领着几个孩子迎上来，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是给我们的吗？”
“当然！”小豆子递过一个老虎挂饰，“这个给你，上面有艾草，能保平安！”虎子接过挂饰，立刻挂在棉袄扣子上，银铃“叮”地响了一声，其他孩子也围着要，巷里顿时满是笑声。邻巷的张奶奶看见，赶紧端来一盘花生糖：“你们竹院巷的人真热心，快尝尝！”
傍晚回到竹院巷，小豆子把花生糖分给大家，陈阳把新照片贴在“巷里日子墙”上——照片里，小豆子给虎子递挂饰，虎子的笑脸映着夕阳，格外暖。之前的米色外套姑娘又发来微信，附了张照片：她妈把挂饰挂在了阳台，旁边晒着腊肉，配文“铃响香飘，年味更足了！”
小豆子趴在石桌上，摸着剩下的艾草，忽然说：“明年咱们做艾草香囊吧！挂在书包上，走到哪儿都有香味！”张婶摸了摸他的头，望向巷里——各家的门楣上，艾草挂饰、薄荷挂饰、薰衣草挂饰轻轻晃，银铃响着，香味飘着，连邻巷的笑声都传了过来。
她忽然觉得，这“破五”的福，从来不是艾草给的，是巷里人把心意缝进布片，把温暖传给邻人，是孩子们的笑脸、长辈的牵挂，凑在一起，比任何祈福都实在，比任何香味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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