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会议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显然，近期在网络上悄然流传的那些带有倾向性的文章，已经引起了专家组的注意。
林凡对此早有准备。他面色平静，从容不迫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不仅有“北极星”公司出具的正式官方评估说明，还有通过卡尔教授关系联系到的一家国际知名的德国船舶认证机构出具的第三方评价报告副本。
“各位专家，关于母船的选择，我们是基于专业性、安全性和项目效率的综合考量，经过反复论证后做出的决定。”林凡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首先，‘深蓝探索者’号是目前国际上少数几艘经过实践检验、具备万米级深海科考作业成熟经验和完备支持设备的专业船只，选择它能最大程度保障我们‘龙宫’首次海试的安全性与成功率。对于追赶世界领先水平的我们来说，时间至关重要，我们耗不起漫长的等待。”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专家，继续说道：“其次，我们必须澄清，这绝不意味着我们自身缺乏自主设计建造支持母船的技术能力和雄心。我们拥有完整的技术储备和设计方案，但建造一艘全新的、同等水平的母船，周期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我们采取的是‘借船出海’的务实策略，核心目标是以最高的效率验证我们自己的核心系统......也就是‘龙宫’本身！”
他的语气愈发铿锵有力：“我们认为，在全球化深度融合的今天，以自信和开放的姿态，善于利用国际上已有的顶尖平台资源来加速我们自身核心技术的验证与发展，不仅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强大的自信表现。我们的目标清晰明确：验证‘龙宫’。只要最核心的知识产权、最关键的系统集成技术和最终的决策权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使用什么样的平台，更多是一个基于现实的策略和手段问题。而且，我们与‘北极星’公司的合作是完全透明、纯粹的市场商业行为，完全符合国际商业惯例和我国的相关法律法规。”
他这一番回答，逻辑严密，论据扎实，态度不卑不亢。那位提问的政策专家听完，沉吟片刻，最终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钱院士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凡身上，这个年轻人的沉稳、坦诚、远见以及对复杂局面的掌控能力，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中午，专家组婉拒了外出用餐的安排，坚持在厂区食堂与技术人员一起用了简单的工作餐。下午的考察安排更为深入，主要是分组与项目中层技术骨干和一线研发人员进行座谈，从更多维度了解项目的具体执行细节、团队协作氛围和整体的技术风貌。
直到下午四点，紧张而充实的全天考察才全部结束。
在送别专家组上车时，钱院士再次用力握住林凡的手，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林总，你们这个团队，很有朝气，基础工作也做得非常扎实。‘龙宫’项目，关系到国家未来在深蓝空间的战略布局，意义非同小可。希望你们能始终戒骄戒躁，尤其是安全这条生命线，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丝毫松懈。具体的评审意见和结果，我们回去后会尽快进行综合评估，然后形成报告向上呈递。”
“非常感谢钱院士和各位专家今天的悉心指导和宝贵意见！我们一定认真梳理，逐条落实，全力以赴做好后续每一项工作！”林凡郑重地承诺道，语气坚定。
目送着专家组的车辆驶远，最终消失在厂区大门外，林凡、王海、刘福军等人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以及眼底深处隐隐跳动的期待之火。
“感觉……怎么样？老林，有戏吗？”王海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凡，试探着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
林凡转过头，看着王海那布满血丝却充满渴望的眼睛，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放松的笑容：“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大家今天在专家面前的表现，无可挑剔！都非常棒！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耐心等待，相信专家们的专业判断。都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真正的硬仗——海试，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他们心里都清楚，专家组的现场考察仅仅只是闯过的第一道重要关隘，后续还有更为关键的评审决策、与挪威“北极星”公司错综复杂的合同谈判、以及“龙宫”最后阶段的改装和海试的最终准备……无数的挑战依然横亘在前路。但无论如何，今天，他们成功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将团队和项目最优秀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林凡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准备脱下西装外套，稍微喘一口气、喝杯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刘福军脸色铁青，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平板电脑，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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