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红星厂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像一根绷紧的弦,每个部门都铆足了劲高速运转。
技术部的办公室,灯光又亮了一个通宵。王海带着团队,围绕“降级使用、凸显智能”的新思路,对第二阶段的测试方案进行反复模拟和推敲。
“看这里,”王海指着电脑屏幕上跳跃的仿真曲线,对负责控制算法的工程师说,“控制算法的前馈补偿参数得重新调,补偿量加大百分之十五,想办法抵消低精度伺服电机带来的延迟。”
“王工,补偿量一下子加这么大,系统会不会振荡得更厉害?”工程师皱着眉头提出疑问。
“所以这里得给它加个‘脑子’。”王海抓过旁边的草稿纸,刷刷几笔画出一个简单的框图,“加个自适应滤波器,让它能根据实时反馈自己调整补偿量。咱们的目标,就是让系统变得足够‘聪明’,能主动适应硬件的短板。”
另一边,几个年轻技术员正围着那批翻出来的早期进口备件做性能复测。
“李哥,你看这进口老家伙,型号是旧了点,但这疲劳测试曲线,真稳当!比咱们新买的那批国产件强不少。”
“那当然,当年这些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硬货。就是库存时间太长了,不知道可靠性衰减了多少。”
“王工说了,只要关键性能参数还在合格线上,可靠性的问题,咱们可以通过增加检测频次、缩短维护周期来补。总比用那些不知道啥时候就掉链子的新件强!”
时间不等人,每个人都埋着头,跟时间赛跑。
刘福军那边的日子则不太好过。海外拓展小组进展缓慢。欧洲KMS集团直接拒绝了提供样品的请求,连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日本大和精密倒是同意了,可那价格高得离谱,交货期也卡得死紧。刘福军几次越洋电话过去,对方那个销售课长态度客气是客气,但那种骨子里的疏离感藏不住,显然没把红星厂这个中国客户放在眼里。
“妈的,这帮家伙,眼睛都长在脑门顶上!”刘福军重重挂上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句。
“刘厂,别动气,”采购部的小张在一旁劝道,“咱们以前没跟人家打过交道,他们不了解咱们的实力也正常。”
“实力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刘福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得拿出真东西!林厂说得对,得画蓝图!可咱们这蓝图,人家不信啊!”
他沉默了几秒钟,眼神一狠:“不行,不能这么干耗着。小张,你继续盯紧大和精密,价格和交期还能不能再谈,底线是必须拿到样品,完成测试!老李,你把‘逐日’项目的详细资料,特别是国家战略意义和未来市场潜力那块,好好整理一下,做成英文版,要漂亮!我再去翻翻通讯录,找找老关系,看能不能直接联系上KMS集团更高层的人。我就不信了,送上门的生意,他们真能一点不动心!”
国内这边,倒是出现了一丝转机。在刘福军“不经意”地透露了项目进展和未来的巨大需求潜力后,“海科新材料”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的销售总监亲自给刘福军打来电话,语气热络得不得了,说“内部风险评估已经通过了”,希望“尽快安排一次深入的技术交流”,还隐隐暗示“价格方面好商量”。
“精控动力”那边也坐不住了,他们的技术副总直接带着工程师团队上门,嘴上说是“交流学习”,实际目的谁都清楚,就是想深入了解“逐日”项目的控制系统架构,看看有没有合作切入的点。王海亲自出面接待,交流过程中,既恰到好处地展示了红星在控制算法上的独到之处,也牢牢守住了核心机密。
只有“金盾涂层”那边,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铁了心要跟着金氏一条道走到黑。
这些风吹草动,通过各种渠道,也零零碎碎地传到了金氏集团陈明的耳朵里。
金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空气有些凝滞。
陈明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脸色越来越沉。报告上详细记录了红星厂最近和几家供应商重新接触的情况,还有省工信厅去红星厂调研的消息。
“哼,林凡,手段可以啊!”陈明冷哼一声,把报告摔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联调成功,拉了波士气;省里来人,又借了势。现在连‘海科’和‘精控’都快被他撬动了!”
站在一旁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接话:“陈总,看来光是施压有点不够了。这几家供应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红星厂现在显露出点潜力,他们动心也正常。”
“潜力?”陈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就要让他这潜力变成死水!省里想搞联盟?做梦!”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我记得,‘金盾涂层’的老王,他儿子是不是在我们旗下地产公司的那个项目上,出了点麻烦?”
助理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的,陈总。他儿子承包的一个土方工程,前阵子出了点安全事故,正在扯皮,还没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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