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皱起眉,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孩子怎么了?还是爸妈……”
“孩子没事,爸妈也没事。”苏晚晴的声音像淬了冰,“是我们的事。你回来,我们谈谈。”
“我们有什么事?晚晴,你……”
“别问了!”苏晚晴突然提高了声音,那强装的冷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带着哭腔,“林凡,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回来,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林凡的耳膜上,进而砸碎了他的心脏。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会议室里的喧嚣、工人们的热情、刚刚图表上那些令人振奋的曲线……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褪色、远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电话里忙音的“嘟嘟”声,和他自己骤然加速、几乎要撞碎胸腔的心跳声。
“……林厂?林厂?”旁边副厂长的呼唤把他从冰窟里拉回现实,“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家里出急事了?”
林凡猛地回过神,看着副厂长关切的脸,又看了看台下依旧热情洋溢的工友们,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没……没事。家里……有点小事。”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声线,对台下说:“各位,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儿。具体的工作安排,各车间、部门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计划执行。散会!”
说完,他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下主讲台,甚至来不及回应工人们投来的疑惑目光。
“老刘,厂里你先照看一下,我回去一趟。”林凡匆匆对副厂长交代了一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哎,林凡,真没事吧?需要帮忙吗?”副厂长追出来两步,担忧地问。
“不用!”林凡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脚步更快了。
厂区道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缩。来时,林凡觉得这风虽然冷,却带着一股催人奋进的力道。此刻,同样的风刮在脸上,却只剩下刺骨的冰寒,一直凉到心底。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是苏晚晴那张带泪的、绝望的脸(他几乎能想象出来),和那句斩钉截铁的“离婚”。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大半年,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厂子里,疏忽了家庭,疏忽了她。他承认。晚晴抱怨过,也和他吵过,但他总以为,等厂子渡过难关,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承诺过,等忙过这一阵,就带她和孩子出去旅游,好好补偿。
他从未想过,她会直接提出“离婚”。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事业上刚刚燃起的曙光,与个人生活中骤然亮起的、刺眼夺目的红灯,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一边是热火朝天的工厂,凝聚的人心,攀升的数据;一边是冰冷决绝的电话,可能分崩离析的家庭。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无力。
他在车里坐了足足五分钟,才猛地直起身,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驶出了红星厂的大门。
他必须立刻回家,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车子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林凡的心却比这拥堵的交通还要混乱。他不断地回想着最近和苏晚晴的相处。
上一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上周?还是上上周?
上次陪孩子写作业呢?好像快一个月前了。
她上次生病发烧,他在哪里?好像在厂里和技术员一起熬通宵,只是打了个电话回去……
她上次抱怨他心里只有厂子没有家,他是怎么回的?好像是说“厂子里几千人等着吃饭,我有什么办法?”……
一桩桩,一件件,平时被他以“工作忙”、“责任重”为理由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砝码,压向“离婚”的那一端。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为了拯救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就注定要牺牲自己的小家吗?
他没有答案。心乱如麻。
终于,车子开到了家楼下。他停好车,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单元门,站在自家门口时,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竟然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苏晚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也没有陪孩子。她只是坐着,背影单薄而僵硬。听到开门声,她甚至没有回头。
家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林凡换鞋进屋,走到沙发前,看着妻子。
苏晚晴抬起头,脸上果然有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她看着林凡,没有说话,只是将放在茶几上的几张纸,轻轻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林凡低头看去。
最上面一张,抬头几个黑色的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他的眼睛......
《离婚协议书》
……
喜欢1980:我的声望能换万物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1980:我的声望能换万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