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挽月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我们会挺过去的。”
“嗯。”
……
朔州城南十里的禁军营寨中军帐内,炭火将熄未熄。
裴绍业和衣坐在胡床上,手里攥着一卷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帐外风声凄厉,卷着雪粒打在毡布上,沙沙作响。
帐帘悄无声息地掀起一道缝隙。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落地时连雪沫都没惊起。来人全身裹在黑色劲装中,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悬着的一枚玉牌——白玉质地,雕着展翅鸾鸟,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光泽。
裴绍业瞳孔微缩,放下兵书:“公主府的人?”
黑衣人正是易容后的曹妈妈,她没有答话,只是将玉牌解下,轻轻放在案上。
玉牌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太平。
裴绍业看清那两个字,立刻起身,叉手行礼:“不知是公主殿下遣使,裴某失礼。”
“裴将军不必多礼。”曹妈妈开口,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殿下有令,燕轻云必须死。”
裴绍业重新坐下,神色凝重:“燕轻云武功已入九品上,又有朔方军护卫,恐怕……”
“所以需要计策。”曹妈妈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推过去,“这是燕轻云身边那两个女人的行踪。”
裴绍业展开薄纸,借着炭火余光细看。纸上详细标注了从长安到朔州的路线上,某处被朱笔圈出:忻州以北,鹰愁涧。
“梅若烟,墨榜第二,九品高手,‘梅花弄影’一经使出,一杆银枪出神入化,人称陇西小白龙。”曹妈妈冷声道,“冷青萍,冷如意之女,断魂刀法青出于蓝,同样是九品。这两人护送梅瓒到长安后,便星夜兼程赶往朔州,骑的是西域汗血宝马,日行三百里不在话下。”
裴绍业倒吸一口凉气:“两位九品高手……若让她们与燕轻云会合,再想动手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要在她们抵达之前动手。”曹妈妈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殿下已在鹰愁涧安排人手,那里地势险要,两山夹一谷,冬日积雪深厚。制造一场‘雪崩’,困住她们三五日,不难。”
裴绍业皱眉:“雪崩困得住九品高手?”
“困不死,但能拖住。”曹妈妈道,“只要拖上三日,十日之期便过半。届时燕轻云孤立无援,正是动手良机。”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这是‘清风散’,无色无味,入水即溶。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发作,发作时真气涣散,四肢绵软——正适合在谈判宴席上用。”
裴绍业盯着瓷瓶:“燕轻云戒备心极重,如何让他服下?”
“所以需要将军配合。”曹妈妈缓缓道,“明日开始,每日以谈判为由邀他出城。宴席之上,以‘共饮一杯,冰释前嫌’为由劝酒。他若不饮,便是心虚怯懦,有损威信;若饮……”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裴绍业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拿起瓷瓶。
瓷瓶冰凉,沉重。
“公主殿下……真能保我事后无忧?”他抬眼问。
曹妈妈迎上他的目光:“将军若助殿下除掉燕轻云,便是大功一件。届时朔方军群龙无首,殿下自会向天后举荐合适人选——比如将军您。”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裴绍业心上。
他握紧瓷瓶,指节发白:“好,裴某……遵命。”
曹妈妈起身,黑影一闪已到帐门边。临出门前,她回头补了一句:“对了,燕轻云身边那个崔挽月,也是个隐患。此女心思缜密,擅察细节,将军行事时须加倍小心。”
帐帘微动,人影已消失在风雪中。
裴绍业独坐帐中,盯着案上那枚太平公主的玉牌,久久未动。
……
厢房里炭火正旺,燕轻云刚送走孟不凡,转身关上门。崔挽月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一盏热茶:“孟大哥走了?”
“嗯,安排他在西院住下了。”燕轻云接过茶,在案边坐下,“阿烟和萍儿三日后到,走的是太原—忻州这条线。”
崔挽月松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有她们在,咱们心里就踏实多了。两位九品高手,再加上孟不凡那些梅花党旧部,就算裴绍业真想硬来,也得掂量掂量。”
“就怕他们不来硬的。”燕轻云抿了口茶,眉头微皱,“裴绍业主动提出十日之期,这事本身就不对劲。我总觉得……他在等什么。”
“等援兵?等朝廷旨意?”
“等一个能确保我‘意外身亡’的机会。”燕轻云放下茶盏,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
寒风灌入,吹得他鬓发飞扬,“今日在城下,裴绍业身后那个周兴,右手始终缩在袖子里。我让薛瑶留意了,他袖口有金属反光——不是袖箭就是吹针。”
崔挽月脸色一变:“他们今日就想动手?”
“想,但没把握。”燕轻云关窗,转身靠在窗棂上,“我今日带出去的一千骑兵,是郭孝恪从麾下精选的老兵,阵型布得滴水不漏。他们若强行动手,就算能杀我,那一千骑兵也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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