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古今通集库’的方位和守卫情况。”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灰鸢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快速道:“通集库位于皇城西苑,毗邻司礼监衙门,外围有禁军巡逻,内有太监看守。库房本身有三道铁门,钥匙分别由司礼监、内官监和御马监掌管,非奉特旨不得开启。底层暗格…更是无人知晓具体所在。”
皇城西苑…三重铁门…三监共管…这简直是天堑!
陈伍沉默片刻,脑中飞速运转。硬闯是死路一条,必须智取。孙德海…《游园惊梦》图…这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孙德海暴毙后,其书房遗物…现在何处?”他忽然问道。
灰鸢一怔,思索道:“据那老太监说,孙德海死后,其宅邸被查抄,大部分物品充入内库,但一些书画珍玩…似乎被其生前好友、现任司礼监随堂太监高准私下收走了。”
高准?司礼监随堂太监!这可是实权人物!
陈伍眼中精光一闪!机会!虽然渺茫,但并非毫无可能!若能接触到高准,或许就能找到那幅图,从而破解暗格之谜!
但这意味着,他要潜入的不仅是皇宫,更是司礼监太监的私邸!风险倍增!
“高准…住在何处?”陈伍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冷厉。
灰鸢脸色发白,颤声道:“就在…就在皇城西苑内的‘太监直房’区,紧挨着司礼监衙门!哨官!您…您真要…”
陈伍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尽管身体摇晃,需要扶着倾颓的供桌才能站稳,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决绝火焰。
他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手中那卷沉重的纸条。
“替我…谢谢‘典簿’大人。”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告诉我高准直房最可能的方位和巡逻间隙。剩下的…交给我。”
灰鸢看着陈伍那决绝的眼神,知道一切劝阻都是徒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自己所知关于皇城西苑巡逻规律、太监直房布局的一切细节,尽可能详细地告知陈伍。
陈伍默默记下,将纸条和剩余的“九转还魂丹”仔细收好。然后,他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腿上的伤口,又用冷水泼在脸上,强行提振精神。
“我走后,你立刻撤离,隐匿行踪。若我三日内没有消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便是我已失败。届时,将‘乌台’阴谋公之于众之事…就拜托你们了。”
灰鸢眼眶一热,重重跪下:“哨官!保重!”
陈伍没有再看他,最后调整了一下呼吸,一步一顿,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这座破败的土地庙,身影很快融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
方向,皇城。
这是一条通往生存,也可能直抵死亡的,独木桥。
庙内,灰鸢久久跪地,望着陈伍消失的方向,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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