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之星”号——这艘早已从官方记录中除名、沦为阴影中“幽灵船”的货轮,承载着来自墨江深山的致命秘密,正悄然滑入晨曦微光中的湄公河主干道。卫星和沿途预设的监控节点如同无形的眼睛,紧紧跟随着它那经过伪装的灰蓝色船影。
异防局通过紧急外交与安全协调渠道,已将“幽灵船”涉嫌走私高危物品(以“放射性废料及生化制剂”为掩护说辞)的情报,连同实时位置信息,共享给了泰国、老挝、柬埔寨等湄公河流域国家的相关执法机构。请求很简单:在确保安全和避免恐慌的前提下,于适当水域(最好在船只进入国际公海前)对该船进行拦截登临检查。
然而,在错综复杂的湄公河流域执行此类行动,绝非易事。航道管理涉及多国,管辖权模糊地带众多;沿岸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与走私集团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幽灵船”本身无合法身份,若强行闯关或弃船逃窜,追捕难度极大。更何况,船上货物是“诺查丹玛斯俱乐部”志在必得之物,其护卫力量绝不会束手就擒。
泰国方面最先做出反应。一艘泰国皇家海军的内河巡逻艇从上游基地出发,奉命前往预定拦截点。但“幽灵船”似乎对航道了如指掌,航行速度不快,却总能利用河道弯曲、浅滩、以及清晨的薄雾,与巡逻艇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时而消失在岛屿或支流河口后,时而又在几公里外出现,如同狡猾的水鬼。
“他们在拖延时间。”吴冕盯着同步的卫星轨迹图,“也在试探各方的反应和拦截决心。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苏眠从她在该区域的情报源得到反馈:沿途几个可能有“俱乐部”眼线的码头和村庄,出现了不寻常的无线电静默和人员收缩迹象。“他们在收紧防线,准备应对冲突,或者……在等待接应。”
就在湄公河上的猫鼠游戏进行时,墨江本地的灾难达到了新的临界点。
上午九时许,“山神杵”区域发生了一次强烈的、持续约三十秒的“能量震爆”。监测站(已后撤至十公里外)记录到前所未有的能量峰值和电磁脉冲,导致所有远程观测设备暂时失灵。卫星图像显示,以巨柱为中心,一道暗红色的、半透明的“冲击环”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林木成片化为飞灰,空气中弥漫的暗红色粉尘浓度暴增。更可怕的是,冲击过后,巨柱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纹骤然扩大,大量炽热发光的、如同熔岩但色彩暗红的粘稠物质从裂隙中喷涌而出,顺着山坡流淌,与之前泄漏的物质汇合,形成数道“熔岩河”,缓慢但势不可挡地向着低处蔓延。
“黑潮”的第一波全面爆发,开始了!
龙潭镇方向的疏散警报提升到最高级别,所有人员被要求立刻向更远的安全区转移。地方政府和救援力量开始设置第二、第三道隔离带,并动用直升机投放凝固剂和吸附材料(效果未知),试图延缓污染扩散。
曼那囡寨子彻底被翻滚的暗红色“熔岩河”和浓厚的污染尘埃所吞没,卫星热成像上只剩下一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高热区域,象征着那个古老守护者社群的最终悲歌。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林筱筱看着屏幕上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手指微微颤抖。模型预测的“黑潮”峰值,比预想来得更早、更猛烈。那些“熔岩河”的蔓延速度和温度,远超预期。
“按照这个速度,二十四小时内,污染前锋就可能抵达龙潭镇外围隔离带……四十八小时内,可能威胁到更下游的居民区……”张教授的声音干涩。
顾知今闭上眼睛,苍老的脸上刻满了痛苦。他想起了老妪最后的警告,想起了岩罕爷爷笔记中关于“地心之扉”后“巨兽”的描述。这就是“巨兽”的狂怒吗?无人能够安抚,无人能够阻挡。
沈渊的声音打断了沉重的气氛,依旧冷静,但透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墨江的灾难应对,交由地方和专业救援力量主导,我们提供技术支持。我们的核心任务重心,必须立刻转移到拦截‘幽灵船’上!‘黑潮’爆发,‘核心本质’暴露的窗口可能随时出现!‘俱乐部’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幽灵船’上的‘货物’,可能就是他们用于‘极限采样’的关键工具,或者是已经采集到的‘前奏’!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那艘船到达目的地,或者查明其最终去向!”
命令明确。所有与“山神杵”本地灾难应对无关的资源,全力倾注到对“幽灵船”的追踪与拦截上。
湄公河上的僵局仍在继续。泰国巡逻艇几次试图逼近喊话,要求“幽灵船”停船接受检查,但“幽灵船”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突然转向驶入浅水区或他国水域边缘,让巡逻艇投鼠忌器。双方如同在布满暗礁的河道上跳着一支危险的探戈。
“这样下去不行。”吴冕分析道,“‘幽灵船’在利用多国管辖的漏洞拖延。等它进入柬埔寨水域,或者找机会转入某个无人监控的支流或湖泊,我们就可能跟丢。必须有多国联合行动,或者……在公海区域采取更果断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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