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负责科技政策的官员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与不安交织的复杂：“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代表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这种对现实规则的干涉技术，如果能够被我们掌握并加以研究，其在军事、医疗、能源、乃至整个基础科学领域的应用前景……不可估量！”
“机遇？我看是潘多拉的魔盒！” 另一位负责社会稳定的官员立刻反驳，语气激动，“看看这次事件在社会上造成的混乱！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差点引发恐慌！如果这种技术扩散开来，如果每个人都可能拥有扭曲现实的能力，现有的法律、道德、社会结构将如何维系？那将是彻头彻尾的灾难！我们必须严格控制，甚至……彻底封存相关研究！”
“封存？说得轻巧！” 科技官员不甘示弱，“你不研究，敌人会研究！等到别人拿着更先进的技术打上门的时候，我们拿什么应对？用血肉之躯去对抗能够修改物理规则的力量吗？”
“我们可以制定规则！建立全球性的监管框架……”
“天真！这种级别的技术，哪个国家会甘心受制于人？”
会议室内，主张积极研究利用的“进取派”和主张严格管控甚至销毁的“保守派”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双方都有充分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主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霍青天。作为直接负责零号办公室和“深渊计划”的高层，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霍青天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稳而有力：
“争论技术本身的好坏没有意义。技术如同火焰，既能取暖烹食，也能焚城灭国。关键在于掌控火焰的人，以及使用火焰的规则。”
“我的意见是：第一，承认现实。超常现象和超常力量客观存在，否认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在未来的冲突中陷入被动。”
“第二，严格管控。成立一个由多部门联合组成的、最高权限的‘超常技术与现象管理委员会’，所有相关的研究、人员、档案，必须纳入该委员会的绝对监管之下，严禁任何形式的私下研究和技术扩散。”
“第三，有限研究。在绝对安全和可控的前提下，由国家主导，对回收的‘镜界’技术残骸以及……相关的超常能力者（他没有点名沈渊），进行有限度的、以防御和反制为首要目的的研究。我们必须知己知彼。”
“第四，修订法律。立即启动对现有法律的评估和修订工作，为处理此类超常事件、界定超常能力者的权利与义务、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超常犯罪，提供法律依据。”
他的提议，在“进取”与“保守”之间找到了一条相对平衡的中间道路，获得了大多数与会者的认同。
会议的最终决议，基本按照霍青天的框架确定下来。一项代号“方舟”的绝密计划被提上日程，旨在构建国家层面的超常威胁应对体系。
社会的反思，从民间的恐慌与猜测，到高层的争论与决策，最终凝结成了国家意志层面的战略转向。
……
零号办公室临时据点。
沈渊也收到了关于高层决议的简要通报。他对此并不意外。与“镜界”的战争，已经将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强行推到了台前，迫使整个社会，从下到上，开始正视那个一直存在、却被刻意忽略的“里世界”。
“社会的反思……才刚刚开始。” 沈渊放下通报文件，走到窗边。城市依旧繁华，但在那霓虹灯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他知道，零号办公室未来的职责，将不再仅仅是处理积压的“诡案”，更肩负起了在这社会剧烈转型期，守护明暗边界、应对未知冲击的重任。
而他自己，作为这一切风暴的中心人物，前路注定更加坎坷。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能力的过度使用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在与光棱最终对决时，那种仿佛触摸到世界底层规则脉络的奇异感觉……
科技的边界，因为“镜界”的出现而被极大地拓宽了，甚至……变得模糊。
而人类，又该如何面对这骤然洞开的新世界？
反思之后，是更艰巨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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