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了,荒原却未苏醒。
泥泞中倒伏的枯草凝着水珠,像无数竖起的眼睛。
夜风穿行于残垣断壁之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天机阁早已不复当年盛景,只剩几根石柱斜插在乱石堆里,如同被天雷劈碎的龙骨,沉默地指向苍穹。
而在百里之外,市井深处的一座破旧当铺,此刻正悄然吞吐着杀机。
当铺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木匾,写着“恒裕押”三字,字迹模糊,无人问津。
可就在子时三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落地无声——是顾夜白。
他背上的棺木依旧漆黑斑驳,仿佛随时会散架,可他的脚步稳得像山岳移动。
断眉刘紧随其后,左手仅剩三根手指,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铁锈与血渍。
他蹲在当铺后墙,从怀中掏出一把扭曲的铜钥匙,插入砖缝暗格,“咔”的一声轻响,地面一块青石缓缓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
小篾儿趴在屋顶,手中捧着一只青铜铸成的机关蜘蛛,八足皆由细如发丝的银线牵引。
他屏住呼吸,将蜘蛛轻轻放落梁间。
那玩意儿立刻活了过来,沿着横梁疾走,每经一处竹简柜,便用腹部微型蜡模压下封泥印痕——快、准、静,如同幽灵抄录神谕。
地窖内,烛火微弱。
成千上万支竹简整齐码放,按地域、年份、密级分列,每一卷都贴着暗红符纸,写着“禁传”二字。
这些都是观风司十年来操控“风云录”的铁证:谁上榜、谁陨落、哪场决斗是剧本、哪个英雄是傀儡……全在这幽暗之地静静陈列。
顾夜白站在最深处一排架子前,指尖拂过一支竹简,封泥上赫然刻着“苏氏案·终裁令”。
他眸光一沉。
那一夜火光冲天,三百口人葬身烈焰,唯有一名少女逃出生天。
而今,那个少女已藏身于光影之间,以声为刃,以谣为箭,亲手编织一张覆盖七州的情报网。
他没有多看,只将那支竹简推回原位。
复仇不是由他执刀,而是由她布局。他是剑,她是执剑的手。
与此同时,真影坊地室。
苏锦瑟跪坐在那口重制的旧棺前,指尖轻抚最后一层夹板。
牛皮影谱已被嵌入内壁凹槽,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伪指令与假坐标:“月圆之夜,愿力阵眼启;天机旧址,皇命将更替。” 字迹极细,非盲者触觉不可辨。
但她知道,冷七郎会有办法“听”到它。
她唇角微扬,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们信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自己害怕的东西。”她低声自语,“一个想颠覆皇权的阴谋?太宏大了,太诱人了……他们会拼尽全力去‘阻止’,却不知自己正踏进真正的陷阱。”
小篾儿蹲在一旁,脸色发白:“主上,若他们查到这是伪造……”
“那就让他们查。”苏锦瑟打断他,声音清冷如霜,“查得越深,陷得越深。我要他们亲眼看着这份‘计划’,一层层验证,一步步确认——然后,在月圆那夜,等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
她站起身,掀开棺盖又合上,动作轻柔,宛如为死者整理遗容。
“这口棺,不只是诱饵,更是祭坛。”她淡淡道,“祭的是他们的狂妄,是他们的盲信,是他们以为能掌控一切的愚蠢。”
三日后,北境酒肆。
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醉倒在桌边,嘴里含糊嘟囔:“……天机阁……月圆……炸了阵眼,皇帝就得换……戏班厨娘说的,她说主子要在影子里登基……”
话音未落,两名灰袍密探破门而入,铁钳般的手扣住他双臂。
他挣扎嘶喊,却被迅速拖入暗巷。
舌底烙印一经查验,赫然是飞蛾图案——叛徒标记,绝无伪造可能。
消息传至观风司密殿,冷七郎猛地站起,眼中燃起暴怒与警觉交织的火焰。
“她竟敢图谋皇权?!”他一掌拍碎案几,声如雷霆,“调十二听隙使,即刻潜伏天机阁废墟!封锁方圆十里,鸟雀不得飞渡!我要亲手挖出这个躲在影子里的妖女!”
命令下达,十二名耳覆螺壳、身披隔音蓑衣的听隙使连夜出发,隐入北方荒原。
而就在同一夜,当铺地窖中,小篾儿收起最后一只蜡模,颤抖着点头:“成了,所有密报封泥……全都复制完毕。”
断眉刘抹去额头冷汗,看向顾夜白:“接下来,是放风,还是……收网?”
顾夜白未答,只是缓缓抬手,将一枚沾着泥土的铜片放入袖中——那是从当铺地窖取出的原始档案标签,编号“壬戌·柒·叁”,记录着十年前某次秘密榜单更迭的审批令。
他目光穿过地窖狭小的通风口,望向漆黑夜空。
月亮快要圆了。
风,已吹向终点。
而真正的棋局,尚未开局。
寒风刺骨,天机阁残垣伫立如墓碑。
忽然,远处传来细微脚步声。
十几个提灯的孩童,正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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