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第三日,沧州城的空气仍带着湿漉漉的腥气,可街巷之间却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浪。
不是战火,不是瘟疫,是人心在烧。
苏锦瑟坐在皮影戏台后的帘幕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一盏油灯芯。
火光摇曳,映得她眸色幽深如潭。
三天前那座碑立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风已起于青萍之末,接下来,该掀屋顶了。
“快嘴张。”她轻声唤。
帘外一声响亮的应答:“在!”
“去放鼓,开榜。”
不是“风云录”,也不是“民榜”,而是她亲手命名的新戏码——《反评清流榜》。
快嘴张咧嘴一笑,扛起铜鼓就往城南十字街走。
他嗓门本就天下无双,此刻更是灌足了内力,一声炸雷般荡开:
“百姓听真!今儿不评英雄,评‘德行’——你家门前那位‘大侠’,救过几条命?压榨多少佃户?夜闯寡妇门没有?咱们一桩桩、一件件,打分上榜!”
人群哄笑,随即哗然。
“评分?”有人嘀咕,“我们也能评?”
“怎么不能?”快嘴张一脚踩上石墩,快板一打,唱腔辛辣地甩出来:
“赵元修,清流首,仁义道德挂口头,
昨儿强占三亩田,逼得寡妇投了井口;
白天哭穷说百姓苦,夜里搂着三妾喝花酒——
哎哟喂,这等‘侠士’,该排第几丑?”
满街爆笑,又夹着怒骂。
赵元修是谁?
堂堂“清流榜”榜首,世家推崇的“武林君子”,墨竹书院客卿讲师,连裴文渊都曾亲笔题词赞其“风骨凛然”。
可如今,不过三日,街头巷尾竟传遍了他的劣迹:强征田契、纵奴伤人、私设牢狱……更有被夺田的老农当街脱裤,露出烙印般的鞭痕:“我女儿就是被他府上管家糟蹋后跳河的!你们还叫他‘侠’?”
民间风向一夜逆转。
“清流榜”成了笑话,百姓改口称它——“伪君子榜”。
而真正让这场风暴掀起滔天巨浪的,是一段从酒肆传出的醉语。
酒疯子老吴,昔日“心镜试”前十的清流侠士,因一句“榜单有鬼”被除名,沦为市井笑柄。
这一夜,他烂醉如泥,抱着酒坛子坐在茶棚顶上,忽然拔剑劈断桌角,嘶吼道:
“赵大人讲仁义,夜里睡三妾,
白天哭百姓,眼泪比酒贵!
他说他不贪财,可庄子盖到山背后——
那不是田宅,是吃人的墓!”
话音落,剑插地,人倒下。
可这句话,却被百人传诵,千人改编,万口成谣。
苏锦瑟在幕后听着探子汇报,唇角微扬。
她不需要证据立刻曝光,她要的是怀疑的种子疯长。
当所有人都开始质问“谁在写榜”,她的刀,就已经抵住了咽喉。
与此同时,墨竹书院藏书阁。
小竹簪低眉顺眼地拂去书架浮尘,袖中滑出一封薄纸,悄然塞进周砚之每日必翻的《天机纪要》中。
那是她亲手伪造的“密账副本”,字迹模仿天机阁文书,内容触目惊心——
裴文渊,白银十万两,购“风云录”前三甲三年不动;周砚之,收金五百,篡改心镜试排名,黜落直言弟子七人……
她退后两步,静静等待。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陆明章怒闯藏书阁,手中账册摔在周砚之脸上:“你还有脸穿这身白袍?!”
周砚之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他想狡辩,却发现账上每一笔银钱流向、每一次名单更替,竟都与书院暗档隐隐吻合!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他脱口而出,声音发抖,“真正写榜的——是天机阁!裴文渊才是执笔人!我只是……抄录者!”
全场死寂。
陆明章双目赤红,一掌拍碎案几:“剥去首席衔,关入思过崖,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传遍十城。
苏锦瑟知道,时机到了。
当夜,皮影戏台再度点亮,新戏《群英照胆录》第二幕——《谁在写榜》正式开演。
灯火熄灭,幕布升起。
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影子高坐云端楼阁,手中毛笔蘸着黑血,每写下一人姓名,下方便有一村焚毁、一家哭嚎。
当他提笔欲书“顾夜白”三字,准备将其焚于炉中时——
万千灯火自人间升起,孩童举灯,老人捧烛,盲童以掌声为引,少女以歌声为火……
灯火汇聚成河,冲上天际,轰然炸裂那支邪笔!
全场寂静如死。
紧接着,苏锦瑟的声音从幕后传来,清冷如月:
“既然他们能写榜,为何我们不能提名?”
她拉开一道虚空幕帘:“今日,不设候选人——你们,想让谁上‘耻辱榜’,便喊出他的名字。”
片刻沉默后,第一道声音响起:
“裴——文——渊!”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到最后,万人齐吼,声浪如潮:
“裴——文——渊——该——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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