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的飓风效应仍在持续,沈遂之的个人影响力与艺术声望被推至沸点。然而,极致的喧嚣过后,往往需要更深沉的沉淀。密集的宣传期终于在宋柯的精心排布下告一段落,沈遂之获得了短暂却宝贵的休整间隙。
他没有选择出国度假或高调隐居,而是出人意料地再次回到了那间位于西山的僻静工作室。这一次,不是闭关创作,而是一种近乎“清修”般的自我整理。巨大的成功带来了更巨大的审视,无论是外界的还是内心的。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消化《独白》带来的回响,消化“沈遂之”这个名字所承载的、日益沉重的定义与期待。
赵丽颖依旧陪伴左右,但气氛与筹备专辑时那种燃烧般的紧绷感截然不同。沈遂之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音乐——听古典,听爵士,听世界各地最原始的民谣,唯独很少听自己的歌。他也阅读,读哲学札记,读人物传记,甚至重读《聊斋志异》(或许是受《画皮》邀约的潜在影响)。有时,他会在庭院里长久地凝视那几株新移栽的竹子,一言不发。
那个深夜酒后的冲动的吻,像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在赵丽颖心里隐秘地发酵。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细致。她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将所有的关注与心疼都化为更妥帖无声的照顾。她察觉到沈老师似乎需要绝对的安静与空间,便尽可能地将一切外界打扰过滤在外,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而平静的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但某种无形的东西,似乎已经悄然改变了。
就在这短暂的宁静中,来自电影领域的召唤再次降临。
这一次,不是香港的警匪世界,也不是好莱坞的超级英雄宇宙,而是一个更贴近本土现实、也更考验演员“接地气”功底的题材——一部聚焦中国城市化进程中个体命运与家庭伦理的现实主义电影剧本,递到了沈遂之面前。导演是业内以细腻、深刻、长于刻画人性复杂面着称的第六代翘楚。剧本扎实,人物丰满,充满了生活的毛边与命运的无力感,与沈遂之前述那些或古典、或暗黑、或传奇的角色截然不同。
几乎同时,另一个更具挑战性的消息传来。在周迅的力荐与陈嘉上导演的认可下,《画皮》剧组正式向沈遂之发出了饰演男主角“王生”的明确邀约,并附上了进一步完善的剧本和具体的合作意向。制片方甚至暗示,如果沈遂之加盟,影片的投资规模和制作规格都可能进一步提升,旨在打造一部具有东方美学神韵和哲学深度的奇幻爱情经典。
一边是扎根泥土、充满呼吸感的现实寓言;一边是游走于人妖边界、极致浪漫与惊悚交织的古典奇情。两个剧本,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方向,却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遂之将两个厚厚的剧本并排放在工作室的长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日光偏移,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通向未知的风景,也潜藏着不同的风险与消耗。
现实题材需要他彻底“落地”,洗去所有明星光环,可能需要在底层生活长时间体验,对体力、心力以及“去技巧化”的表演都是巨大考验,但若能成功,无疑将极大地拓宽他的戏路,并获得更严肃艺术领域的认可。
而《画皮》的“王生”,则更像是一场与周迅(小唯)在既定奇幻框架内的巅峰演技对决,是在一个华丽舞台上诠释极致的内心撕裂。这种创作过程本身极具诱惑,商业与艺术潜力并存,但同时也可能让他继续被定型在“深情”、“挣扎”、“复杂”的特定形象范围内。
赵丽颖轻轻走进来,为他换上新沏的茶,目光掠过桌上那两份显然被反复翻阅的剧本,没有出声打扰。她能感觉到沈老师正处在一个重要的选择节点。
就在这时,沈遂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刘亦菲的信息。她刚刚结束了《功夫之王》在北美部分的拍摄,即将转场回国。信息里除了分享一些拍摄趣事和外景照片,末尾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听说好几个好本子都在找你,遂之哥,期待你的新作品,不过也别太累。”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迅的名字也在屏幕上闪烁起来。沈遂之接起,周迅那特有的嗓音传来,没有寒暄,直入主题:“本子看到了吧?陈导和庞总这边诚意很足,我的感觉也更明确了。王生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把这人妖之恋,演到魂飞魄散?”
两个电话,两个女人,以不同的方式,将他拉回现实的选择面前。
沈遂之挂断周迅的电话,目光重新落回那两份剧本上。窗外的竹林沙沙作响,暮色开始四合。
他必须做出选择。而每一次选择,不仅关乎下一部作品,更关乎“演员沈遂之”未来道路的走向,乃至他如何平衡与这些出现在他生命里、各有分量的女性之间,那复杂难言的关系与距离。
休整期即将结束,新的征程已在门外叩响。这一次,他会走向哪一个片场,投入哪一个灵魂的炼狱?西山工作室的宁静,即将被打破。而赵丽颖站在一旁,心中那枚深埋的种子,也在静默中,等待着未知的风雨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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