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研讨会定下的基调,如同投入精密机器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触发了“绿建联盟”内部一系列高速而有序的运转。沈明迅速从国际业务部、投资部、研究院抽调骨干,并借调了江哲情报网络中的两名具有非洲背景的分析员,组建了代号“探矿者”的非洲项目前期工作组。工作组在保密状态下立即启动,首要任务就是在一个月内,完成林枫要求的“最真实、最残酷”的深度尽调。沈明亲自带队,第一站直飞目标资源国邻国的一个区域中心城市,从那里通过可靠渠道,开始对目标国的政治、法律、矿业环境进行摸底,并尝试与卡隆加引荐的、矿业部内支持改革的官员建立非正式联系。
国内,李曼迅速通过“循法明道”中心及合作律所的网络,物色并初步接洽了三名具有丰富跨境资源项目经验、熟悉非洲法律及ESG(环境、社会和治理)标准的资深律师,准备组建专项法务团队。周博士和赵明远则开始与德国“克虏伯环保”和以色列“循环矩阵”进行初步的技术意向沟通,探讨在假设项目成立前提下,各方技术的接口标准、知识产权共享边界以及联合研发的可能课题,为后续可能的正式谈判积累素材。
林枫本人则如同交响乐团的指挥,在总览全局的同时,精确地控制着各条线的节奏与配合。他每日听取沈明从非洲发回的加密简报,审阅李曼提供的法律风险评估摘要,与周博士、赵明远讨论技术协同的关键点,还要处理公司其他正常的运营决策。非洲项目如同一块沉重的磁石,吸引着巨大的精力,但公司日常的运转同样不能停摆。
与“蔓青环保”苏蔓的最后技术协调会,如期在公司小会议室举行。这次会面更加聚焦,双方技术团队就苏南老工业区项目中,建筑垃圾处理单元与土壤地下水修复单元的工艺衔接、数据共享协议、以及联合投标的技术方案表述细节,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深入讨论。苏蔓一如既往的专业、冷静,提出的问题切中要害,给出的建议务实可行。会议效率很高,大部分分歧当场解决,剩余少数需要各自内部确认的,也明确了时间节点。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双方人员陆续离开。林枫与苏蔓走在最后。
“苏总,这次合作很顺畅,期待项目落地。”林枫客气地说。
“林总客气,是‘绿建联盟’的专业和效率让我们学到很多。”苏蔓微笑,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听说林总最近在关注海外资源循环的项目?”
林枫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做我们这行,总要看看更远的趋势。苏总消息很灵通。”
“谈不上灵通,只是听一些投资圈的朋友偶尔提起,说‘绿建联盟’在接触一些国际上的新概念。”苏蔓语气平淡,仿佛在聊天气,“非洲那边,水很深,机会大,风险也大。林总如果真有兴趣,或许可以多听听不同渠道的声音。我有个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在国际NGO做社区发展和资源治理,对非洲几个资源国的情况比较了解,如果需要,可以介绍你们认识,纯粹学术交流。”
这显然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潜在的资源提供。苏蔓并未深入打探,只是点到为止地表达了关切和有限的支持。林枫略一沉吟,点头道:“多谢苏总提醒。如果有需要,再麻烦苏总引荐。多了解不同视角,总是好的。”
“不客气。那我们先走一步。”苏蔓得体地告辞,带着她的团队离开了。
林枫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苏蔓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似乎对“绿建联盟”的动态有所关注,但姿态克制,给出的信息也很有价值。这个曾经熟悉、如今只是合作伙伴的女人,在专业领域的敏锐和人际交往的分寸感,确实令人欣赏。他摇摇头,将这点思绪抛开,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家庭方面,父母的恢复情况是难得的慰藉。林父的脚伤恢复良好,已经可以脱拐慢慢行走,心情大好,甚至开始琢磨着等完全好了,要去小区的老年大学报个国画班。林母的咳嗽也早就好了,广场舞跳得愈发娴熟,还当上了小分队的“教练”。行行和初一每个周末雷打不动地去“静岚苑”,成了爷爷奶奶最大的快乐源泉。行行的“环保小卫士”角色扮演愈演愈烈,已经开始监督爷爷奶奶垃圾分类,甚至试图教初一认识可回收物。家里的氛围,因为老人的安康和孩子的活泼,充满了平凡的暖意。
然而,平静之下,总有暗流。华东省文化场馆项目的反复,果然如林枫所料,并未因之前的澄清和律师函而彻底平息。合资公司负责人汇报,项目招标方内部似乎仍有不同声音,有领导再次提出“需要更广泛的专家评议”,项目继续搁置。与此同时,市场上开始出现一些关于“再生建材长期性能存疑”、“某些企业数据夸大”的模糊传言,虽然并未直接点名,但指向性明显。林枫指示,继续按正规程序沟通,同时加快公司另一款主打“艺术性”和“高性能”的再生建材新品的发布筹备,准备通过行业协会组织的技术交流会,高调展示最新研发成果和权威检测数据,用技术实力反击流言,并开拓新的高端客户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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