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时,已经是三天后。
陈百川正守在门口,眼里的红血丝跟蜘蛛网似的。
见萧辰出来,他猛地站直身子,想说话,嗓子却哑得厉害,只发出几声干咳。
“爷,您……出关了?”
萧辰点点头,接过陈百川递来的湿毛巾,随意擦了把脸。
他那双瞳孔里的熔金色泽已经完全隐去,变成了漆黑一片,看着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更深了,深得像要把人的魂儿吸进去。
“外头怎么样?”萧辰扔回毛巾,问得漫不经心。
陈百川咽了口唾沫,神色复杂:“乱套了,日本人把悬赏撤了,那个一座城的通缉令也成了废纸。
现在租界里的日军跟缩头乌龟一样,连巡逻队都不敢派,生怕在大街上撞见您。”
他说着,语气里透着股解气劲儿,
“南京那边更是没动静,听说几个大官连夜称病回日本了。爷,您这一手,算是把他们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萧辰扯了扯嘴角,没笑。
他走到那张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前,手指在那块狭长的鸡公状版图上划过,最后停在了最北边。
“断了?还早。”
萧辰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闷响。
“上海这点事,充其量就是拔了他们几根毛。那天吞了那块破铁片之后,我感觉到了。”
他转过身,指了指北方:“有个东西,在那个方向跳。跟那块破铁片是一个路数的味道,腥气,恶心,正顺着地脉往南边涌。”
陈百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地图:“那是……关外?”
“根儿在那。”萧辰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薄本子,扔给陈百川。
“这几天闲着没事,随手写的一点东西。你那两下子太糙,照着这个练,能不能练出名堂看你造化。”
陈百川手忙脚乱地接住,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蝇头小楷,画着经络图和发力技巧。他手一抖,差点给跪下。
这哪是随手写的东西,这是能开宗立派的绝学!
“爷,您这是……”陈百川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您要走?”
“我有预感,那边的东西,比上海这个天之丛云还要麻烦。”
萧辰整理了一下衣领,把那件有些褶皱的风衣披在身上,“那种层面的规则之力,你跟着,就是送死。”
陈百川急了:“我不怕死!我有枪,还有……”
“凡人触之即死。”萧辰打断了他,语气很淡,却像是一堵墙堵住了陈百川所有的后话。
“这不是打仗,是清理门户。有些东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陈百川张了张嘴,看着萧辰那双平静得吓人的眼睛,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那……我去给您安排车?”
“不用。”
萧辰推开地下室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迈步走了出去。
“动静太大,容易把老鼠吓跑,我自己走。”
……
这一天,上海滩的各方势力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那个代号阎王的男人,出城了。
没有坐车,没有随从,就一个人,穿着件黑风衣,双手插兜,沿着通往北方的国道,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沿途的日军岗哨早就接到了死命令:严密监视,绝对不许开枪!
于是,出现了一幕奇景。
国道两旁,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一个个站得笔直,眼珠子瞪得溜圆,却没人敢动一下手指头。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杀神从自己面前走过,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扰了这位爷,顺手把他们这些“苍蝇”给拍死。
萧辰目不斜视。
这些普通的士兵,在他现在的感知里,连红点都算不上,顶多就是路边的一棵草,一块石头。
出了上海地界,过了江苏,萧辰的速度开始加快。
他没走大路,而是专挑荒山野岭,一步迈出就是十几丈,缩地成寸。
到了长江边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滚滚江水向东流,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萧辰站在江边,抬头看向江对岸。
在他的视野里,那边的天空不是黑色的,而是泛着一股诡异的暗红。
一股无形的屏障,或者说是某种庞大的“气场”,正盘踞在长江以北,像是一头趴伏的巨兽,对着南边虎视眈眈。
“想拦我?”
萧辰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正在试图切断他对天地元气的感知。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拒绝。
他笑了。
“本来还想省点力气。”
萧辰抬起脚,对着脚下翻涌的江水,重重一跺。
轰!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方圆百米的江面瞬间塌陷下去半米,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像是一条水龙,咆哮着撞向对岸那股无形的气场。
空气中传来一声类似于玻璃破碎的脆响。
那种压抑感消失了。
“别急。”萧辰对着虚空,轻声说道,“等我到了,咱们慢慢玩。不把你那个源头捏碎了,老子就不回这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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