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天的跋涉,如同在白色的炼狱中蠕动。
出了电站势力范围,极度的严寒和积雪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末世前的高速公路早已被废弃、损毁、堵塞,他们更多时候是沿着末世前国道、省道的模糊轨迹,在五六米深的雪原中艰难开道。三辆越野车和两辆货车,如同雪海中的孤舟,发动机的嘶吼被厚重的积雪吞噬大半,轮胎无数次陷进雪坑,需要人力连推带拉才能脱困。
夜晚是最难熬的。零下五六十度的低温,足以在几分钟内冻僵裸露的皮肤,呼出的气瞬间凝成冰晶。他们不敢在旷野中过夜,只能寻找勉强能遮风避雪的房屋、涵洞,或者干脆在车里挤成一团,依靠车厢内的火炉和彼此的体温熬过长夜。
燃料消耗远超预期,食物和饮水的配给也一再收紧。沿途偶尔能发现一些被冰雪彻底掩埋的废弃村镇轮廓,挖掘搜寻往往徒劳无功。队伍中每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被火烤的皲裂发黑,眼睛因为在颠簸的车厢内睡不好和轮流守夜熬得通红,精神像是绷紧的弓弦。
老焉和猴子成了队伍里的润滑剂和开心果,用插科打诨和末世前听来的荤段子驱散着无休止的寒冷与疲惫。那十名队员也展现了顽强的意志和不错的协作能力,轮流铲雪、探路、警戒、维修车辆,没有人抱怨。宋平衡则像一个沉默的影子,大部分时间待在他乘坐的那辆越野车的后排,闭目养神,偶尔在车辆陷入绝境或遇到凶猛野兽(野狗为主)袭击时,才会在陈默的示意下出手。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得令人心悸,往往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威胁已经解除。他遵守着协议,没有异动,但那种游离于队伍之外的疏离感和隐隐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始终让老焉和几名队员暗自警惕。
陈默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比任何人都要警醒,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睡眠时间极少,时刻研究着地图(结合郭伟提供的有限信息和沿途发现的蛛丝马迹修正),判断路线,决策每一次休整和前进。他的身手在严酷环境的磨砺和宋平衡那套方法的持续运用下,似乎更加凝练,眼神锐利如鹰,对寒气的耐受也远超常人。
终于,在第二十二天的下午,当他们用燃油驱动的除雪车,配合人力,硬生生在一处被山体滑坡和厚达五六米的积雪彻底掩埋的旧公路路段,破开一个狭窄的通道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条相对宽阔、明显被人工清理过的道路出现在眼前。道路两旁的积雪被堆成近三人高的雪墙,路面虽然仍有冻得坚硬的冰壳,但足以通行车辆。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远处模糊的路牌,上面残缺的字迹依稀可辨——“G25 长深高速 杭市方向(杭市北面的入口)”。
“到了!他妈的终于到了!”猴子第一个跳起来,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狂喜,声音沙哑却充满激动。
队员们也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和喘息。老焉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瞬间凝成霜花挂在胡茬上,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杭市……总算是摸到边了。”
陈默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举起望远镜,沿着被清理出的道路,向远方高速入口的方向望去。镜筒里,景象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互通立交,连接着通往杭州市区方向的多条道路。入口处的收费站建筑大半被积雪和冰棱覆盖,但收费广场和部分车道被清理了出来,甚至能看到重型机械设备留下的痕迹。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收费站前,设立了由混凝土块、沙袋和带刺铁丝网构筑的坚固路障和哨卡。
哨卡旁,停着两辆墨绿色的轮式装甲车,车顶的机枪塔和修长的炮管在惨白的雪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那是90式轮式步兵战车,末世前PLA的现役装备。大约二十多名士兵分散在哨卡周围,他们穿着臃肿但统一的加厚冬季作训服,外面套着白色雪地披风,头戴加厚棉帽或钢盔,面部用防寒面罩遮挡大半,手持自动步枪,站姿警惕,不断跺脚以驱散严寒。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严整的阵势和制式装备,与一路行来所见的绝地荒原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军队。”陈默放下望远镜,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凝滞。
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重新绷紧。军队,在如今的世道意味着秩序和庇护,也意味着不容置疑的武力和严格的管制。
“是政府的人?”老焉凑过来,低声问,呼出的白气扑在陈默耳边。
陈默点点头:“看装备和架势,应该是。郭伟提过,进入主要安全区外围通道,会有政府的武装力量设卡检查。”他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打量,“他们清理了这么厚的积雪,设立了固定哨卡,还有装甲车……看来对这一带的控制力不弱,资源也比我们想象的多。”
“默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过去?”猴子搓着冻僵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即使稍微活动,也很快会被刺骨的寒冷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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