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的清源市,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泥土味,可街头巷尾早已没了往日的狼藉。
推土机在水毁的公路上轰鸣,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忙着修复断裂的水管,社区门口的志愿者给过往居民递上热粥——这座曾被洪水重创的城市,像个大病初愈却咬牙站起的巨人,每一寸土地都在迸发着重生的力量。
市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比外头更紧张。
苏晨坐在主位上,指尖夹着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眉头微蹙:“城西那片农田必须赶在春耕前复垦,水利局要牵头把排水渠再拓宽三十公分,绝不能让去年的涝灾重演!”
桌旁的部门负责人连忙点头记下来,刚要开口汇报具体方案,会议室的门却被轻轻推开。
林枫低着头快步走进来,走到苏晨身边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苏市,省里来电话,李省长要见你,让你现在就过去,单独去。”
“嗯?”
苏晨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这段时间全扑在灾后重建上,从安置受灾群众到抢修基础设施,连轴转了快一个月,怎么会突然被省长单独召见?
心里虽有疑惑,苏晨却没露半分,只是对着桌旁众人沉声道:“接下来的议题由王副市长主持,重点盯紧农田复垦和学校重建,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袖口,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跟着林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专车驶上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窗外的白杨树飞快向后倒退,像一帧帧闪过的旧画面。
苏晨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着眼看似在养神,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
李长河是什么人?那是一省之长,日理万机,若非天大的事,绝不会突然召见一个地级市的市长,还特意强调“单独”二字。
是重建工作出了纰漏?还是有什么新的任务?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直到专车缓缓驶入省政府大院,停在那栋灰砖红顶的办公楼下,苏晨才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揣测。
走到省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前,他又抬手理了理衣领,确认衣着整齐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李长河沉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晨推门进去时,正看到李长河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望着远处的省委大楼。听到脚步声,李长河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苏晨来了,坐。”
秘书很快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进来,轻轻放在苏晨面前的茶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清源的灾后重建,做得不错。”李长河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短短一个月,能把混乱的局面稳住,还能推进基础设施抢修,甚至让大部分商户恢复营业,你这能力,省里都看在眼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你去年力排众议,狠抓市容基建,把老城区的排水系统全部翻新,这次洪水没造成更大的损失,你功不可没——老百姓私下里都在夸你呢。”
“省长您过奖了。”苏晨连忙欠了欠身,语气谦逊,“这都是全市干部群众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你不用谦虚。”李长河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话锋突然一转,“苏晨,你在地方上干了这么多年,从县城到市里,抓经济有一套,保民生有办法,就连抗洪这种急难险重的事,你也能扛起来,成绩确实亮眼。”
他走到苏晨面前,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也郑重了几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履历里,还缺了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
苏晨心里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神专注地看向李长河:“请省长指点。”
“你缺的是省直宏观管理部门的历练。”李长河直言不讳,“一直在地方上冲锋陷阵,能解决具体问题,这是你的优势,但也可能成为你的短板。”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以后要走得更高,就得有站在全省角度看问题的视野,得懂跨部门的统筹协调,得会制定宏观政策——这些,光在地方上干,是学不全的。”
苏晨沉默了。
他心里清楚,李长河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在市县两级,干的都是“接地气”的活,修路、建厂、解决群众的柴米油盐,可真要让他站在全省的高度,协调财政、发改、交通等多个省直部门,制定影响全省的政策,他确实没多少经验。
就在这时,李长河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省政府的秘书长位置,很快就要空出来了。”
苏晨的瞳孔骤然一缩。
省政府秘书长?
那可是省长的“左膀右臂”,要协调省政府所有部门的工作,要参与全省重大政策的制定,要对接中央和地方的各项事务——这个位置,比很多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还要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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