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三号舍内,赵晏提起了笔。
隔壁“玄”字号舍传来的、孙辰那奋笔疾书的“沙沙”声,非但没有让他焦躁,反而让他愈发冷静。
孙辰在写一篇“檄文”。而他,要写的,是一份“蓝图”。
孙辰在“泄愤”。而他,在“交心”。
他要交的,是山长李夫子的“心”。
赵晏深吸一口气,那股清冽的松香从墨锭上升起,瞬间让他那颗博士的大脑进入了绝对的“冷静”状态。
他蘸饱了那方“青云墨”。
落笔!
他没有像孙辰那样,开篇就喊打喊杀。他的破题,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起手便石破天惊——
“破题:谣言之害,不在其‘邪’,而在其‘愚’。”
(译:谣言的危害,不在于它本身有多么邪恶,而在于它利用了百姓的“愚昧”。)
仅此一句,便已高下立判!
孙辰在“判案”,在纠结“邪墨”的是非。
而赵晏,在“诊断”!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病根——不是“邪”,是“愚”!
他笔锋不停,继续写道:
“民心之所以‘易动’,皆因‘民智’未开也。夫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乃牧民之术,非治世之道。民智未开,则鬼神之说横行,则‘败运’之谈可畏。”
“故,安民心者,解法不在‘堵’,而在‘疏’!”
他用“堵”与“疏”两个字,彻底划清了与孙辰那种“严惩”、“封杀”的低劣手段的界限!
“堵者,强压也。官府禁之愈烈,则百姓信之愈深,此乃逆反之心,人皆有之。谣言如水,堵之则溃堤千里。”
“疏者,引导也。官府以‘正信’代‘邪信’,以‘实利’代‘空谈’,则民心自安,谣言自熄。”
隔壁的孙辰,已经写到了“赵氏父子,其心可诛”,正自鸣得意。
而赵晏的笔下,已经开始搭建他那套完整的“施政纲领”。他知道,李夫子最想看的,就是这个!
“学生愚见,‘疏’民心者,当行‘三策’,曰:立信、开智、惩恶。”
他开始抛出他真正的“杀手锏”:
“其一,曰‘立信’,以‘官誉’代‘私名’。”
(第一策:建立官方信誉,用“官府的声誉”来取代“私人的名声”。)
赵晏的笔锋变得犀利起来。他不再避讳,而是将“青云墨”事件,当成了一个“正面案例”来解剖!
“今科‘邪墨’之案,起于‘私斗’(孙秀才),乱于‘私信’(百姓相信谣言)。官府县学虽有山长‘墨染青云’之正名,然终究落于‘事后’,已失先机。”
“故,学生以为,县学当‘变被动为主动’!”
“当仿效‘青云墨’之成功,由官府出面,县学牵头,订立‘行规’!凡清河县所产之墨、之纸、之笔、之砚,皆需通过县学‘勘验’,验其成色,定其品级,盖上‘县学之印’!”
“凡盖印者,方为‘清河正品’!如‘清河纸’、‘清河笔’!如此,则‘赵氏墨’之名,变为‘清河墨’之名!私名变为官誉!”
“百姓再购,认‘印’不认‘人’。官府之信立,则孙秀才之流的‘私言’,不攻自破!”
赵晏写到此处,心中冷笑。
他这一策,看似“大公无私”,实则一石三鸟!
一,它将“青云墨”和“官府”彻底捆绑,他的墨,从此就是“官方认证”!
二,它给了李夫子一个插手“文房四宝”这个暴利行业的完美借口!
“勘验”、“盖印”,这里面的“利”,足以让县学赚得盆满钵满!
三,它给了李夫子一个前所未有的“政绩”!一个“规范市场、繁荣文风”的大功劳!
李夫子,绝对无法拒绝!
赵晏笔锋不停,开始写第二策:
“其二,曰‘开智’,以‘圣学’代‘鬼神’。”
“民心之所以‘愚’,在不识字,不明理。故当广开教化。学生以为,当扩充县学‘旁听’之名额,凡县试入围者,皆可旁听。更当鼓励本县乡绅富户,捐资兴办‘义学’,凡捐资者,官府当‘赐匾’嘉奖。民多识一字,则鬼神之说,自少一分土壤。”
这一策,是“根本”。既捧了山长“有教无类”的名声,又为那些富户(比如钱掌柜)提供了一个“捐钱买名声”的渠道。
最后,是“收尾”。
“其三,曰‘惩恶’,以‘宽仁’代‘酷刑’。”
“谣言之乱,罪在‘首恶’,非在‘从众’。今科‘邪墨’案,罪在孙秀才(孙辰之父)一人,以‘私怨’而‘乱公序’,当‘革其功名,永不录用’,以儆效尤!”
这是“匕首”!赵晏直接在考卷上,点名了孙秀才,要求“严惩”!
但他笔锋一转,又写道:
“然,其余被裹挟之学子、百姓,皆‘受蒙蔽’也。法不责众,官府当‘赦其无罪’,张榜安民,只言‘首恶已除’,以示官府之宽仁,而非‘清算’。如此,则民心立定,文风重归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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