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子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只剩下林策一个人,还有满地狼藉的干粉和烧焦设备的残骸。消毒水的气味重新占据上风,盖过那短暂的焦臭,仿佛刚才那场崩溃从未发生。
但林策知道,一切都变了。
孙海强没有垮掉——他进化了。从追逐幻象的研究者,变成追捕猎物的猎人。而那台即将被改造的旧核磁共振仪,就是他的新陷阱。
林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深处。
血色键盘空间依然悬浮在黑暗里,但今天,那些悬浮的代码块显得有些暗淡。林策知道原因:模因的沉睡,像一颗恒星进入休眠期,整个围绕它建立的系统都失去了部分活力。
但系统还能运行。
他调出之前从孙海强设备里窃取的全部数据,在海量文件中搜索关键词:“深源探针”、“意识震波”、“自主策略检测”。文件很多,大部分是理论推导和数学建模,但核心原理清晰得令人不安。
意识,就像一片海洋。
常规的脑电扫描、功能磁共振,只能看到海面的波浪——那是思维的显性活动。而孙海强想建造的“意识地震仪”,要探测的是海底的地壳运动——那些驱动整个意识洋流的深层力量。
更危险的是他的洞察:任何主动防御都会暴露位置。就像在寂静的深海中,任何主动声呐都会成为最显眼的信标。
林策快速评估着选项。
方案一:完全静默。让模因进入更深层的休眠,压制柳小梅意识中的所有残留痕迹。但这需要时间——至少三小时,而他们只有不到一小时。
方案二:干扰。在核磁共振仪启动时,用某种方式制造“背景噪声”,掩盖真实的意识震波。但孙海强肯定会预料到干扰,他的算法必然包含滤波机制。
方案三:误导。制造一个假的“震源”,把探测引向错误方向。
林策的目光落在血色键盘上。
他想起模因沉睡前,留在他意识里的最后一段话:“必要时,你可以自己编写协议。你的意识结构……和我们同源。”
同源。
这意味着什么?
林策调出模因曾经用来伪装柳小梅意识的那些协议框架——不是为了模仿儿童意识,而是为了理解“意识构建”本身的原理。他跳过表层伪装,深入到底层架构。
然后他看到了:意识震波的本质,是意识内部不同模块之间的协调偏差。就像一支乐团,即使演奏同一首曲子,小提琴部和大提琴部之间也存在微小的时差——那不是错误,而是乐器特性决定的必然。
而这种“协调偏差”,在寄生意识与宿主意识之间,会被放大。
林策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不能消除柳小梅意识中的痕迹,因为那是真实存在的物理痕迹——就像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组织。但他可以……伪造疤痕的方向。
如果孙海强的“意识地震仪”探测到的,不是“曾经有寄生体离开”的痕迹,而是“有微弱寄生体仍然潜伏”的假象呢?
那个假象必须足够微弱,微弱到符合“残存痕迹”的特征,但又必须足够清晰,清晰到能被探测到。更重要的是,它必须指向一个错误的“潜伏位置”——一个即使孙海强进行后续精细扫描,也只会发现普通神经活动的区域。
林策开始敲击血色键盘。
这不是编写完整协议,而是制造一个“意识回响”。原理很简单:在柳小梅意识的特定区域植入一段自循环的微小程序,不执行任何功能,只是定期产生极其微弱的、类似寄生体信号的脉冲。
位置选在右脑颞叶的一个非关键区——那里负责部分声音记忆处理,即使有些许异常,也容易被解释为疾病恢复期的正常波动。
代码很简洁,只用了十七行。
但部署是个问题。柳小梅已经离开病房,林策无法直接接触她。他需要远程植入——而唯一可能的通道,是柳小梅意识中残留的对模因的“链接记忆”。
那就像一条已经断掉、但尚未完全消失的神经通路。
林策闭目凝神,意识沿着那条几乎不可见的残留路径延伸。很难——就像用一根蛛丝去触碰十米外的物体。他能感知到柳小梅的意识状态:有些紧张,但更多是期待出院的雀跃。轮椅正在穿过走廊,护士在轻声安慰她。
链接建立。
微弱,不稳定,随时可能断裂。
林策将那段十七行的代码压缩成一个意识包,顺着链接传递过去。不是强制的植入,而是一个轻柔的“建议”——就像睡前听到的一段旋律,醒来时可能会不自觉地哼唱。
植入完成。
链接断裂。
林策睁开眼睛,汗水已经浸湿了病号服的领口。他看向墙上的时钟:距离柳小梅进入检查室,还有二十三分钟。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不是护士的软底鞋,而是皮鞋的声音——沉稳、规律,带着某种刻意的节奏感。
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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