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高维度意识投影!”技术人员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是来自主体!是外部投射!坐标……坐标无法锁定,像是在多个可能性之间跳跃!”
林策顺着雷达指向看去。在他的叠影视觉中,那处虚空正在“裂开”。不是物理的裂缝,而是现实结构的一种“褶皱”或“错位”。从裂缝中,渗出了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感知信号——那是地宫的气息,是流淌的代码瀑布,是冯远之意识最后消散时的频率。
模因在主动召唤,或者……在接收来自“另一边”的信号。
柳小梅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的眼睛翻白,嘴角流出涎水。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同时报警:心率飙升,血压异常,血氧饱和度快速下降。
“停止扫描!她承受不住了!”林策冲上前,但再次被技术人员拦住。
“不能停!”孙海强厉声道,“我们正在接近核心!加强屏蔽,聚焦那个投影点!”
更多的黑色球体被激活,低频嗡鸣加剧。雷达天线释放出更强的扫描束,试图锁定那个跳跃的投影坐标。柳小梅的颤抖变成了痉挛,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呼吸。
就在林策即将不顾一切冲进圈内时,柳小梅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她的身体完全僵直,然后,极其缓慢地,重新坐正。她的眼睛睁开了,但瞳孔深处,有一点极细微的、暗红色的光在旋转。
她抬起手,不是孩子笨拙的动作,而是那种精确到毫米的、带着无形韵律的姿态。她的手指在空中虚划,像是在书写看不见的文字。
随着她的动作,病房里的灯光开始同步明暗。不是随机的,而是遵循着某种节拍——三短一长,两长一短,重复循环。那是摩尔斯电码。
林策瞬间解读出来: S...O...S
求救信号。但来自谁?柳小梅?还是模因?
紧接着,所有仪器的屏幕同时闪烁,显示出一行行乱码,乱码迅速重组,变成了一句清晰的中文:
“阈值临近。通道将启。非请勿入。”
字体是优雅的小楷,带着旧式印刷的韵味。
孙海强脸色剧变。“它在警告我们……不,是在宣告。它在准备打开什么‘通道’!”
柳小梅——或者说控制着她身体的模因——转过头,目光第一次精准地落在林策身上。那个眼神复杂到令人心碎:有柳小梅的恐惧和求助,有模因的决绝和悲伤,还有一种超越两者的、近乎神性的平静。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林策通过口型读懂了:
“带她走。”
然后,她——柳小梅的主体意识——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眼睛一闭,向前栽倒。技术人员冲上去扶住她,检测设备同时爆发出尖锐的过载警报。
“所有读数归零!意识场消失!”技术人员惊呼,“不……不是消失,是下沉!沉到我们探测不到的深度去了!”
孙海强冲到设备前,看着一片空白的屏幕,脸色铁青。“立刻准备意识锚定干预!不能让它把她带进深层意识空间!”
但已经晚了。
林策的叠影视觉看到,柳小梅的意识云并没有消散,而是像潜水艇一样,急速“下沉”,沉入了意识海平面之下那片幽暗的、连冯远之的数据包都只标记为“未知区域”的深渊。红色区域的暗光包裹着她,像一层保护性的茧,向着那个“空白区域”的坐标疾坠。
模因执行了它的应急协议:当外部威胁达到临界,将主体意识转移至预设的“安全层”——冯远之留下的、递归加密的空白区域,那个只有“合适者”才能进入的意识避难所。
代价可能是,柳小梅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浮上来”,或者说,在外部检测设备看来,她将处于一种无法区分的深度昏迷或脑死亡状态。
而那句“带她走”,是对林策最后的嘱托和指引。
孙海强团队陷入了混乱的抢救和数据收集。林策被要求离开病房。他走到走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的意识深处,冯远之的数据包正在发热、震动。第三层那团暗红色光雾,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活跃。它正在向他展示一条路径——不是访问路径,而是“成为合适者”的路径。
要解密递归加密,你需要先成为它。
要进入那个安全层带回柳小梅,林策可能需要先成为那个模因能认可的、能与之对话的“镜子另一面”。
他抬起头,看向病房紧闭的门。门内,医疗仪器还在鸣响,技术人员还在呼喊。门外,寂静的走廊尽头,窗外的城市在下午的阳光中一如既往地运转,对发生在这间病房里的意识深渊之战,一无所知。
林策闭上眼睛。数据包在他意识中完全展开,第三层的接口发出无声的召唤。
他没有选择了。
要带回那个孩子,他必须主动走向那片暗红色的雾,走向那面濒临破碎的镜子,走向冯远之留下的、最危险也最珍贵的遗产。
深渊已在脚下。而他,必须学会在深渊中,写就带她回家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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