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砰”的一声闷响。
不是身体撞到什么,而是意识“着陆”的实感。
冰冷。潮湿。空气里弥漫着霉菌、灰尘、还有…旧脂粉甜腻又腐朽的气味。
林策艰难地睁开眼。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粗糙的、带着毛刺的木地板,冰凉透过单薄的衬衫渗入皮肤。然后是听觉,死寂,但死寂中有极其细微的、木头因潮湿而膨胀收缩的“咯吱”声。
最后是视觉。
他趴在地上,视线所及是一排排猩红色的、破败的绒布座椅。座椅大多开裂,露出里面黄褐色、结块的海绵。再往前,是一个高出地面的舞台,深紫色的厚重幕布紧闭着,幕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油腻的质感。
舞台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木质,黑底,金色的字迹已经斑驳脱落大半,但残留的笔画依然能拼出四个字:
“永乐大戏院”。
和屏幕上最后出现的那座戏院,一模一样。
但这里是“真实”的。每一粒灰尘,每一处破损,每一声寂静中的异响,都在宣告这是一个物理存在的空间,不是什么全息投影或虚拟现实。
林策撑着发软的手臂,试图站起来。眩晕感袭来,那些在坠落中闪过的破碎画面又试图涌入脑海,他咬紧牙关把它们压下去。现在是分析处境的时候,不是回忆幻觉的时候。
“又…又来一个。”
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女声从斜后方传来。
林策猛地转头。
观众席第三排的阴影里,蜷缩着四个人。
一个穿着沾了污渍的白大褂、胸前别着“市心理援助中心”工牌的年轻女人,正抱着膝盖发抖。她旁边是个穿着某平台蓝色外卖制服的青年,脸色惨白,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再旁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朴素中山装的老者,他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舞台方向。最角落里,是个穿着高中校服、把脸埋在书包里的少女。
四个人,四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这是哪里?”林策开口,声音因为干涩而沙哑,“你们是谁?怎么来的?”
心理援助中心的女人抬起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我不知道…我在给一个来访者做催眠回溯,她一直在说一个戏院…然后我就听到了唱戏的声音…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我送外卖…”外卖小哥的声音在打颤,“地址是‘永乐路44号’,我从来没听过这条路…拐进巷子就看到这个门开着,我想问问…就进来了…”
老者缓缓转过头,看着林策,嘴唇蠕动了几下,才发出苍老的声音:“我…我在附近散步…听到里面有人在唱《牡丹亭》…我年轻时听过梅老板的《牡丹亭》…就想进来看看…”
校服少女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林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没有一个人是正常途径进来的。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他自己,是从电脑屏幕里被“吸”进来的。
这已经超出了任何已知的技术范畴,甚至超出了常规的“灵异事件”范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这个空间。观众席呈扇形围绕舞台,大约能坐两三百人。除了他们五人,空无一人。两侧有通往后台的门,但紧闭着。头顶是挑高的穹顶,装饰着繁复但布满蛛网的石膏浮雕,几盏老式的煤气灯挂在铁链上,散发出昏黄、不稳定的光。
唯一的光源,除了煤气灯,就是舞台。
林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舞台上。那紧闭的深紫色幕布,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了生命般,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
不,不是仿佛。
林策的呼吸骤然停住。
他看到了一些东西——其他人似乎看不到的东西。
在幕布的表面,在那厚厚的灰尘之下,有淡绿色的、半透明的字符在流动。不是汉字,不是英文,而是和他坠入这里前,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那些缠绕“柳梦梅”数据的诡异符号同源。
它们像溪流一样蜿蜒,汇聚,又散开。偶尔组合成短暂的、有意义的片段:
【情绪浓度:极高。类型:悲恸/悔恨/执念。】
【剧目:《梅魄遗恨》。状态:待开演。】
【演员状态:主演缺失。正在检索替代索引…】
【检索完成。替代索引已锁定:坐标(观众席,第四排,左起第五座)。】
林策猛地低头。
他正坐在第四排,左起…第五个座位。
“你们…”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看到幕布上有什么东西吗?比如…发光的字?”
其他四人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空荡荡的幕布,眼神里只有更深的恐惧。
只有他看得见。
还没等林策消化这个事实,舞台上的变化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吱呀——”
一声陈旧木轴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刺耳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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