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正想着心事。
文玉衡气的浑身颤抖，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恶语相向：“其蠢如猪！
齐初九本想向你言说此事，你倒好，把人彻底得罪了。
刚才任我如何解释，她也不再相信我俩。眼下，城里谣言四起，煤炭也卖不出去。
我真是能被你气死，一天到晚没个消停。且瞧你怎生是好？”
“那能赖我吗？肯定是有人从中作祟。他奶奶的，老百姓是好忽悠，什么话都信！”沈青山没好气的抱怨。
二人大吵一架，尽皆对此事无可奈何，唯有先行归家。
文大小姐气的晚饭都没吃，径直回了厢房。
入夜时分。
沈青山独坐在桌旁饮茶，怔怔出神。
封秋叶见状，从旁劝慰：“当家的，还生气呢？甭想了，精煤卖不出去便卖不出去呗。
咱们没几个月就会离开，管他那么多做甚？再说，不是还有海货等物嘛？一样不愁卖。”
沈青山悠悠一叹：“话不能这么说啊，矿场本是我留给晚晴，弥补沈家损失之物。
如今出了此档事情，煤炭反倒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废物。
哎，单靠海港收入，想养活手下那么多人，谈何容易？
我不能不管不顾，把烂摊子留给丫头，她将来如何自处？”
“那还能怎么办？”
“是啊，愁死我了。老百姓愚昧，是个人忽悠两句，便信以为真。哎。”
“其实怪不得旁人，毕竟烧柴禾，效果也是一样。既然有可替代之物，为何非得用煤呢？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乡亲们见到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如避蛇蝎，心有余悸。
难不成还能给精煤换个形状？骗过旁人不成？”
沈青山闻言，忽然愣住了神，瞪大眼睛，喃喃自语：“对啊，我给它换个包装，再重新上市不就解决了吗？
后世产品出了问题，坏了口碑，不都那么干吗？改头换面，换个招牌，一样不愁卖。”
沈青山心中有了主意，遂哈哈大笑，兴奋的跳起身，打横抱起爱妻，向着床榻走去。
封姑娘吓了一跳，环着自家男人脖子，连声抱怨：“干啥？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
“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为夫如梦初醒。今晚定要卖卖力气，好好奖励你一番。”
“衙门真该多关你一阵子，成天吃不够。昨晚折腾我半宿，你是一点节制没有。轻着些……讨厌……啊……”
“……”
次日天明。
沈青山起了个大早，坐在桌边写写画画。
晌午时分，拿着几张图纸，火急火燎的跑出厢房，来到隔壁屋，叩了叩门扉。
待得内里回应，方才推门而入。
文玉衡一见来人，火气上涌，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吩咐丫鬟放狗。
沈青山高声阻拦：“且慢，等我把话说完。我想到了继续卖煤的好办法。”
文大小姐颇为意外的讥讽：“我琢磨一夜，也没有找到最为妥当的破局之法。你又能有什么鬼主意？”
沈青山递上手中纸张，喜不自禁的笑道：“你先瞧瞧，看的懂不？”
文玉衡接过对方手中之物，匆匆览罢，摇头喝骂：“啥呀？鬼画符似的！”
“哎，你也没见过啥世面。带孔的叫蜂窝煤，另外几张画的图形，拼在一起叫做煤炉。
打造完成后，炉内燃煤，连根空心管子直通室外，可以做到极大程度的降低烟气。
炉子放在屋中，不光能取暖，还能炒菜、煮水等等，一举两得。
老百姓不是怕煤烟中毒吗？咱们换个方式，卖他们蜂窝煤和煤炉，肯定比精煤销量还要好。”
文大小姐眉头紧锁，盯着图纸瞅了半晌。有先例在前，倒是不疑对方所言有假。
奈何琢磨片刻，不明所以，不禁反问：“蜂窝煤？如何制作？成本高不？”
“这倒不需保密，简单易学。捣碎精煤，加两成黄泥巴、草木灰等物，同水搅拌均匀，塑形风干即可。
制作方便，成本极低。一旦配合煤炉使用，可从底部通风口，随意控制火候大小。
蜂窝煤极为耐烧，比精煤有过之而无不及。几块儿便能燃一夜，实是冬日取暖的不二神器。”
文玉衡两眼放光，连声追问：“当真？”
“我骗你干啥？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卖出去不？”
“若是真像你所说的一般无二，应该很有市场。你这人倒是时不时有奇思妙想，猪脑子开窍了吗？”
“什么话这叫。我不和你吵，你赶紧命人去城里寻铁器作坊，照着图纸，打造煤炉。
我这就去矿场生产蜂窝煤，咱们同步进行。此种炉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格外保密。
我们只掌控核心技术，管控精煤即可。换个思路，定能大卖。
快夸夸我！厉不厉害？要不要给我磕一个？”沈青山洋洋得意。
文大小姐“呸”了一声，随之摇头叹息：“咱俩换换，我去矿场负责生产，你去城里找铁器作坊。”
沈青山颇感纳闷：“为啥？我好心让你干些轻巧活计，咋还挑三拣四了呢？”
“哼，想要批量生产此种物件，做到大规模售卖，普通小铁匠铺哪里能够跟得上产量？唯有找大作坊才能保证供应。”
“对啊，你去找大户谈合作不就完了吗？”
“其蠢如猪！咱家哪还有银子付生产费用？”
“我有考虑，所以才让你出面。你是官家小姐出身，旁人不怕你赖账。只需好言相劝，定然能够谈的下来。
咱们先赊账，等挣了银子，立马补上。凭文家的面子，不会这么点小事也办不成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本小姐不去！你是不是忘了？燕山地界的冶铁炼器生意，齐家一门独大。
你昨日把齐初九得罪完了，现在想先货后款，她岂能再信任你？我不去触霉头，要去你去。”
沈青山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脑门，愁眉苦脸：“坏喽，冤家路窄啊！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
“你自去找她商议吧。且瞧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谈的下来。”
“那娘们儿肯定不会搭理我。”
文玉衡翻了个白眼：“叫你昨日嘴贱，乱得罪人。”
“嘶～”沈青山倒吸一口凉气，大有头晕目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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