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看见我站在院子当中,忙放下手里的床单,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进家,愣着干啥?”
“一会儿就吃饭。你奶奶爷爷身体都挺好吧?”
“嗯,都挺好的。”
我应着,走过去帮她晾剩下的被套。
“咋回来得这么晚?算着时间早该到了。”
妈妈抖开被套,状似随意地问。
“路上……碰到个老同学,站着聊了几句,耽误了。”
我低着头,扯平被套的边角,声音尽量自然。
“哦。”
妈妈没再多问,只是说,“你姑姑昨天下午来找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啊?姑姑来了?说什么了?”
“回去再说。”
妈妈示意我进屋。
进了屋里,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两菜一汤。
妈妈盛着饭,一边说:“你姑昨天来的,坐了一会儿。”
她说,你要是外边没事了,还想干这行,就回去给她帮忙。
一个月给你开三十块钱,活干好了就行,别的她不多管。
妈妈把饭碗推到我面前,抬眼看了看我,“豆豆和英子也前后脚来过,没碰上你。”
英子和豆豆说让你回来了有空去她那儿坐坐,聊聊天。
我捏着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知道了。”
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妈,其实……我更想去英子那儿帮帮忙。”
她手不是还没好利索吗?自己撑着店也累。
“或者……我还是想自己试试开店。”
“开店就别想了。”
妈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上次跟人合伙的教训还没吃够?”
你自己暂时撑不起来,至少现在不行。
心气高是好事,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稳稳当当地,比啥都强。”
我看着碗里堆起的菜,知道妈妈的话在理,那点不甘心也只好压下去。
“行吧,”我低声说,“那我……就回姑姑那儿帮忙。”
“嗯。”
妈妈点点头,脸上神色放松了些,“先吃饭。吃完饭早点洗洗睡,明天早点过去,别让你姑觉得你不诚心。”
“嗯。”
晚饭在略有些沉闷的安静中吃完。
我帮着妈妈收拾了碗筷。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邻居家的电视声隐约传来。
洗漱完躺到床上,身体很累,脑子却异常清醒。
姑姑的三十块,英子需要帮忙的手,妈妈反对开店时笃定的眼神,还有红斌那句“你还太小,应付不来”……
这些画面和话语在黑暗里交错浮现。
最后,是今天傍晚摩托车疾驰时,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让人窒息却又无比畅快的风。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又要回到姑姑的理发店了。
好像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姑姑店里。
瑞鹅正擦着镜子,一抬头看见我,眼睛立刻亮了:“霞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她放下抹布走过来,“你不在这些天,我们自己忙脚不着地。
这回回来,可别再瞎跑了啊。”
我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扫帚开始扫地:“嗯,不跑了。”
“就是,”瑞鹅跟着我,压低了点声音,“合伙买卖不好做,你年纪还小,再大些,稳稳当当地再开也不迟。”
先跟着你姑姑踏实干,把手艺练得更精,比啥都强。”
“我知道。”我点点头。
我手持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地面,突然听到一声呼喊:“霞子!”这声音让一听就是英子来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车子恰好停在了门口,被她一眼瞧见了吧。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英子和豆豆一起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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