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剪完头发,每人付了俩块钱,却没急着走。
那个叫小平的高个子男生掏出烟盒,对姑姑说:“圆圆姐,我们坐着抽根烟,等个朋友,不碍事吧?”
“行呀,坐吧,正好这会儿没活儿。”
姑姑爽快地应道。
我和瑞鹅赶紧拿起扫帚和簸箕,把刚才落在地上的碎发清扫干净。
收拾利索了,瑞鹅看了看墙角那个半人多高的大水缸,水线已经很低了。
“走,霞子,”她招呼我,“咱们抬水去,缸快见底了。”
“行啊。”
我答应着,心里却有点发怵。
那水缸看着可真不小。
我们一人拎着一个铁皮水桶,一人拿着跟木棍,走出去绕到房东的屋子里。
接水的地方是在厨房。
长这么大,我在家里连笤帚都很少正经拿过,更别说干这种力气活了。
等水桶接满,我和瑞鹅试着俩人抬起来,那分量沉得超乎想象。
木棍勒得手心生疼,走路时水在桶里晃荡,溅出来打湿了裤脚和鞋子。
路不算太远,但感觉走起来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店门口,我俩气喘吁吁地把水桶放在水缸旁,看着几乎齐腰高的缸沿,都有些犯难。
“来,一、二、三,使劲!”
瑞鹅说着,准备和我一起憋着劲,想把沉重的水桶抬起来往里倒。
桶沿刚离地,我俩就胳膊发酸,水晃得更厉害了,差点泼自己一身。
“噗……”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们一回头,是那个大眼睛的矮个男生。
他一直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这会儿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
“我来吧,”他伸手就握住了我们桶上的提梁,“你俩这软唧唧的,别再把水全倒自己身上。”
“那……那太谢谢了!”
瑞鹅连忙松手,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赶紧放开,甩了甩被勒红的手。
他手臂看着不算特别粗壮,但显然比我们有劲得多,腰一沉,很稳当地就把一桶水提了起来,对准缸口,“哗啦”一声倒了进去。
水缸里的水位肉眼可见地上升了一截,但离满还差得远。
“还得再来几趟。”
瑞鹅看着水缸说。
“水在哪儿接的?”
男生放下空桶,问道。
“在后面,房东屋里面”我回答到!
“咋,你想帮忙啊?”
瑞鹅顺口问了一句,带着点玩笑,也没真指望他,他笑了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又弯起来:“呵呵,反正坐着也是干等。”
走,带我过去,我帮你们拎两趟。”
“霞子,”瑞鹅碰碰我,“那你带他去一趟吧,我先把这地上洒的水擦擦,顺便看着点店里。”
“行,”我应道,心里觉得有点麻烦人家,但又确实需要帮忙,“那……跟我来吧。”
他拎起那只空桶,我带着他往后院走。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
他走在我旁边,脚步轻松。
“你叫霞子?”他问。
“嗯,叫我霞子就行。今天……多谢你啊。”
我低声说,心里还在为刚才洗头时,水太凉的事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儿,顺手的事儿。”
“我叫久亮。”他声音挺温和,“第一天学这个,累不?”
“还行,”我嘴硬道,其实胳膊现在还酸着,“就是没想到抬个水也这么费劲。”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到了水龙头那儿,他接替了我的位置,很利落地开始接水。
我站在一旁,看着哗哗的水流,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街市声,忽然觉得,这学徒生活的第一天,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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